樓道的門沒有關(guān)的特別嚴實，留出一條縫。

葉瀾盛原本沒打算窺視什么，畢竟是人家的私隱。

“最近風(fēng)頭緊，你自己注意著點，你向來伶俐，有些話也不需要我說透了。”

“知道，回去路上小心些。”

“嗯。”

男人的聲音十分耳熟，耳熟到一聽就知道是誰。葉瀾盛走到門邊，拿手頂出了一條縫隙，瞧見了那人的背影。

電梯門開，男人進去。

季甘藍站在外面，瞧著電梯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要進去的時候。

聽到后面發(fā)出一陣巨響。

她嚇了一跳，忙轉(zhuǎn)頭，便看到葉瀾盛一腳踹開了安全樓道的門，從里面出來。臉色很難看，又黑又臭。

看到他，季甘藍先是愣了愣，而后倒是沒那么大的反應(yīng)，淡淡掃了他一眼后，轉(zhuǎn)身進屋，立在門口，把人擋在外面。

“你要是想來問菁菁的事兒，就不必了，剛才那人你也看到了，也看的很清楚了，既然都看清楚了，我覺得有些事兒也就不必再說再問了，對不對？既然你沒有堅持住回來了，就放過菁菁吧。我相信，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不會再想著要跟她在一起了吧？或者換句話說，你們沒辦法在一起了，就算你想，你媽也絕對不可能答應(yīng)。”

葉瀾盛雙手插在口袋里，緊握成拳，嘴唇緊抿著，繃直成一條線，唇色微微泛白。

季甘藍雙手抱臂，淡淡笑，撥了撥裙擺，垂下眼簾，說：“葉瀾盛，你現(xiàn)在有什么呢？你找到她，知道她在哪里，有什么用呢？除了給她帶去不必要的麻煩，還能給她什么呢？我原以為你能帶著她遠走高飛，永遠也不會回來，我還真以為她能得到幸福。結(jié)果真令人失望。”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要不是有你，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她。分開對彼此都有好處，她不會給你拖后腿，你也不會給她添麻煩。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嘗試過了，沒有結(jié)果，就沒有必要再硬湊在一塊了。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就只是故事而已。再過幾年，我認為菁菁會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男人，結(jié)婚生子。你也一樣，像你們這樣的人，就該娶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女人。大家都不小了，別做夢了。”

“菁菁的夢醒了，你也該醒了。”

季甘藍說完，就關(guān)了門。

大門關(guān)上，她才慢慢松口氣，哪兒還有剛才冷靜自持的架勢，她甚至手都在抖，渾身都在抖。

葉瀾盛沒再摁門鈴，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離開。

避免碰上，到底會很尷尬。

他把車子開出小區(qū)，靠邊停車，拿了根煙開始抽，一根又一根，抽到喉嚨發(fā)苦，才勉強停下來。

腦袋里像是生了跟電鉆，滋滋的鉆著神經(jīng)，又疼又漲。

人也沒什么力氣，開車都開不動了。

煙抽完了，他給梁問打了個電話，讓過來接了一下。打完電話，就下車，坐到后座去，等人來開車。

他胸口憋悶的慌，沒了煙，感覺一分鐘都很難熬。

坐了沒一會，他又下車，腳底生風(fēng)，又進了小區(qū)。

季甘藍坐在客廳里喝酒，她沒想到葉瀾盛還能去而復(fù)返。

葉瀾盛沒進屋，仍是站在門口，不過這次，不是季甘藍說，而是葉瀾盛說。

“我思想沒那么老土，你是你，季蕪菁是季蕪菁。你跟我爸怎么樣，那都跟我沒關(guān)系，至于我跟季蕪菁最后會怎么樣，你也沒資格多說話。我想你應(yīng)該沒有要上位的打算吧？從你剛才那番話里，我也能聽出來，你腦子夠清醒。現(xiàn)在葉家出問題，我爸肯定也會受到牽連，不想一無所有，就拿了錢離開這里。”

季甘藍扶著門框，笑了笑，“你也知道難看是不是？姐妹兩跟父子兩，是挺難看。還有，這事兒啊，你瞞不住，你媽已經(jīng)知道了。她來找過我兩回，該說的都說過了，該罵的也都罵過了。當(dāng)然，她怎么說我都無所謂，唯一一點，她誤會菁菁了。菁菁對你可沒什么壞心思，就是單純喜歡你而已，要是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她應(yīng)該會過的更好。”

他拿眼瞪著她，眼底有壓不住的怒，但那怒火不是沖著她的，也不知道該沖著誰，大概只能沖著老天爺了。

有些事兒，是你想解決，也解決不了的。

那是一個死結(jié)，打的太死，根本沒法解開。

可其實又有什么關(guān)系？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媽的又不是操了同一個。

葉瀾盛越想越窩火，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抬腳踹在了電梯門上。

他是使足了全勁，這么一腳踹下去，在這樣寂靜的夜里，聲響巨大。季甘藍被嚇到，掃了眼電梯門，門都凹了。

她對門有住戶，想了下，還是把人拉進了屋。

她手剛碰上，就被葉瀾盛掙開，人沒被拉進去，就停在門口。

季甘藍被甩的退后了兩步，甩開的動作是有些令人膈應(yīng)的，但也無所謂了，很正常，換誰心里都不舒服，都會覺得她挺惡心。她拉起落下來的披肩，緊緊裹住，笑說：“你別在我這兒鬧，鬧起來叫別人看到了，你也說不清楚。還以為你也是我的客人，到時候傳出去了，你大概會更惡心。”

“你放心好了，菁菁那邊我不會說，可世上的事兒啊，紙包不住火，也許總有一日會滿城皆知。還是那句話，各自安好，大家心里都舒服。葉瀾盛，你現(xiàn)在說話沒分量，明白么？不但沒分量，你還有很多麻煩，很多危險。忘了菁菁吧，別讓她因為你深陷圇圄。生命比愛情重要，情愛值幾個錢呢？真以為有情飲水飽么？真愛無敵么？”

葉瀾盛沒吭聲。

季甘藍也懶得再說，看了他最后一眼，合上了門。關(guān)上門之前，她又停了停，猶豫了幾下后，低聲說：“葉瀾盛，我說這些，也算是為了你好，你若是再沒點能耐，你們?nèi)~家……”

她舔了舔唇，“你們?nèi)~家就真的完了。”

話音落下，門關(guān)上了。

葉瀾盛走出小區(qū)，梁問已經(jīng)在車子邊上了，繞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圈，車底都看了一遍，回頭看到他從小區(qū)出來。

微微松了口氣，“老兄，你可嚇?biāo)牢伊耍襾矶及胩炝恕！?

他走到跟前，葉瀾盛皺眉，把他掃開。

梁問瞧出來他情緒有點異樣，就沒有再多詢問。

他開著車，轉(zhuǎn)了兩圈，葉瀾盛也沒開口說話，他就把車開去了九尊。

車子挺穩(wěn)，葉瀾盛朝外看了一眼，并沒有下車，眉頭緊了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