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好, 你坐著休息會兒，我去水房拿熱水，”聞?wù)逊橇⒖淌掌鹦牡椎母袊@, 他和林瑯眼下最緊要的還真就是個人衛(wèi)生問題。

衛(wèi)生所裏有供給醫(yī)生和病人熱水的水房，聞?wù)逊谴騻€招呼, 給林瑯要來兩瓶不難。等林瑯去洗了, 他再自己燒兩瓶給林瑯續(xù)用。

聞?wù)逊菐е鴥蓚€暖水瓶快步走了。

林瑯坐在房間唯一椅子上，環(huán)顧一圈宿舍間裏的擺設(shè)，一桌一椅一炕床，炕頭壘著兩個木箱，炕尾立著一個老舊木衣柜。

炕床上屬于睡覺的位置露出水泥胚床面，空蕩蕩的, 什么都沒放。

日常睡覺用的這部分長寬在兩米乘一米四之間, 不算寬敞，但原本聞?wù)逊亲约鹤∈菈蛄恕?

床在房間東墻邊, 書桌和椅子在房間西向的窗前, 房間裏側(cè)墻開了一扇簾子遮起來的木門，林瑯猜測木門后的小隔間應(yīng)該是燒炕和煮飯的地方。

林瑯掀開書桌上蓋著白布，桌上兩摞壘得整整齊齊的書本和病例檔案冊。整個房間除了灰塵外，一切都整齊妥當(dāng)。

林瑯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聞?wù)逊撬坪跤悬c兒……強迫癥？或許還有潔癖？

林瑯很快就否定了后者，聞?wù)逊墙?jīng)常吃她的剩飯剩菜, 不太可能有潔癖，大概是他作為醫(yī)生比普通人更愛干凈、也更會收拾。

“在找什么？”聞?wù)逊欠畔屡浚叩搅脂樕韨?cè)詢問。

“抹布……”林瑯悻悻回答, 她還沒找到抹布聞?wù)逊蔷突貋砹? 她原本還想給聞?wù)逊遣敛磷雷右巫樱憩F(xiàn)表現(xiàn)呢。

“不用你, 先去洗頭洗澡，跟我來。”

聞?wù)逊峭炱鸷熥樱崎_木門，裏面是作為廚房用的小隔間，小隔間西側(cè)還有一個簾子隔起來的五平空間，日常作為浴室和廁所用。

聞?wù)逊且恢睕]有換房子，也是因為這個作為單人宿舍用的西角房小歸小，但該有的都有。

聞?wù)逊侵噶酥感l(wèi)生間北向的墻，說明道：“這道墻對面是前院的公用廁所，偶爾會有些吵，你別怕。”

“嗯，”林瑯應(yīng)聲后，又仔細看墻面，完好結(jié)實，不存在被偷窺的可能，如此她偶爾聽點兒閑話自然無妨，她又不是一直待衛(wèi)生間裏。

衛(wèi)生間裏面一個沖水用的大木桶和木勺外，還有一個三層木架，最上層放牙杯牙膏牙刷這些，中層放著洗臉用的木盆，底層是小一號的木桶。

聞?wù)逊欠瓷砣㈤T口的兩大桶涼水提進來，再兌了暖水壺裏的熱水，看林瑯再將放了衣服的布袋掛到墻釘上，聞?wù)逊怯只胤块g拿了新香皂、新牙刷牙杯給放到木架上，方便林瑯使用。

“水不夠就喊我，我會繼續(xù)燒。”

簾子外作為廚房用的小隔間，冬天燒炕順便能煮飯，夏天單獨用煤爐煮飯燒水。聞?wù)巡涣?xí)慣和別人一起吃，一直都是自己煮。

聞?wù)逊侨粘Ｌ羲貋碛茫瑩Q洗下來的衣服直接晾在西角房門前的空地上。

“好，”林瑯乖乖應(yīng)話，在聞?wù)逊寝D(zhuǎn)身走出一步，又連忙伸手拉著聞?wù)逊堑囊聰[，聞?wù)逊寝D(zhuǎn)身看來，林瑯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你要是……出門了，一定和我說一聲。”

林瑯嘴上說不怕，看聞?wù)逊且吡耍帜行┬幕拧?

“你洗好前，我不會出門，”聞?wù)逊翘秩嗳嗔脂樀念^發(fā)，言語肯定地回答。

林瑯放開手，聞?wù)逊抢^續(xù)掀開簾子出來。

聞?wù)逊切闹休p輕嘆氣，他轉(zhuǎn)正后就有資格和所裏申請條件更好的家屬房，但他一直不把結(jié)婚生子列入人生規(guī)劃，住這裏和住后院沒甚區(qū)別，便沒弄。

此時聞?wù)逊菂s有些后悔，他去年就申請的話，即便還是分了西側(cè)門的三間半，也早在冬日屋頂壞時就把房子裏外修好了。

衛(wèi)生間裏，林瑯豎著耳朵聽簾子外聞?wù)逊窍村仧鸬膭屿o，心中稍定，她繼續(xù)將頭發(fā)丸子解開，洗了足足三遍才滿足，她再和聞?wù)逊且煌皟逗玫臒崴^續(xù)洗了澡，才算真正活過來了。

林瑯穿上衣服，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和粉撲撲的臉頰回到主臥來，聞?wù)逊菍⒁槐t糖水遞給林瑯，再仔細說明。

“床單都換好了，想躺就躺，我也去洗了，有事就喊我，嗯？”

“你喝過了嗎？”林瑯點著頭再問聞?wù)逊牵抗馑胺块g裏已經(jīng)沒有堆積灰塵的地方了，原本空蕩蕩、硬邦邦的炕床鋪上了草席墊子和床單被褥，就連房間外她沒搬完的行李，也全被聞?wù)逊菤w置整理好了。

聞?wù)逊怯脂樀哪抗猓幌腧_她自己還沒顧得上喝水，京城帶來的這些紅糖是給林瑯準備的。

低頭，聞?wù)逊窃谔麓杀瓬\飲了一口，再回道，“現(xiàn)在喝過了。那邊水壺裏還有溫水，抽屜裏有沒拆封的餅干。”

“知道啦，你去洗吧，”林瑯放下杯子，推了推聞?wù)逊牵搭^洗澡舒服了，聞?wù)逊沁€沒呢。

因為聞?wù)逊翘珪塘耍脂樤俅未_認她懷疑聞?wù)逊怯袧嶑笔钦`會。

林瑯走到椅子坐下，巧笑倩兮地看來，“我乖乖待房間，哪裏也不去。三哥快去。”

原本還因為忍耐神情麻木的聞?wù)逊牵鋈挥钟X得還能繼續(xù)忍著。

聞?wù)逊菐滋四昧艘路蜔崴M到衛(wèi)生間裏，林瑯就坐在椅子上，一邊喝紅糖水，一邊吃餅干，一個舊手帕墊著，不怕弄臟聞?wù)逊堑膭趧映晒?

“這邊天黑得還挺慢，我們國家真大，”林瑯看看手表，已經(jīng)晚上六點半了，太陽還沒有要落山的意思了，夏天的小寧村到六點后絕對看不到太陽。

祖國地大物博，各地的風(fēng)貌氣象也有極大的差異，若非現(xiàn)在交通實在不便，出門也有諸多限制，林瑯很想親自去各地感受感受。

“夏天日照時長，到了冬天，三四點就天黑了，”聞?wù)逊琼斨竦念^發(fā)出來，接上了林瑯感嘆的話。

“感覺很有意思，那這裏人是按天黑落日就吃飯，還是按手表時間？”林瑯愈發(fā)有了興趣，現(xiàn)在人有手表可不多，但按天時吃飯豈不是很容易餓壞或吃不下嗎。

聞?wù)逊敲忌椅⑻簦樕嫌辛藴\淺的笑容，他此前還真沒在意過這個問題，“大多是按下工下班下學(xué)時間吃飯。”

林瑯點點頭，“有道理。”

“三哥快來！”林瑯起身對聞?wù)逊菙[擺手，聞?wù)逊亲呓螅笾粔K餅干給聞?wù)逊丘j來，“吃餅干，喝水，我給你泡的。”

林瑯將喝光的搪瓷杯洗干凈，又重新泡上紅糖水。

聞?wù)逊潜火j著吃了一塊餅干，就乖乖拿起紅糖水喝光，再自己續(xù)上一整杯的白水繼續(xù)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