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歐納德隨著緹娜上了二層,由側門步出了酒館,兩人一同漫步于酒館的露天平臺上。金色夕陽的映照下,高處望下去,沙羅尼亞便似攏上金色面紗的神秘女郎,到處透出無限柔和的光彩來。只不過可惜的是,兩個人現在都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美景。
緹娜倚著欄桿,遠眺夕陽一時卻又沉默起來了。雷走到緹娜身后,看著被夕陽籠罩著的緹娜背影,如同幻影一般,仿佛隨時都會要消逝,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異常平靜地問道:“緹娜,怎么回事?”
緹娜沒有回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受不了夕陽的照耀。許久,才開口道:“雷,我有件事想問你............”只不過,僅僅只是說了一半,她的聲音卻是已經微微發顫,一時竟再也說不下去了。
緹娜的表現,在加上之前自己的猜測,雷歐納德靜靜地看著緹娜蕭索的背影,一時眼中閃過一抹復雜,半晌,才極緩極緩地開了口:“....................你已經知道了?”雷歐納德原本讓緹娜充滿信任、安全的聲音,此時卻說出了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沒錯,你的父親拉爾斯帝國皇帝......法蘭克............是我殺的??!”雷說完這句話,能夠清楚地看到緹娜嬌軀猛地一震,攀著欄桿的雙手驟然一緊,好一會,她才慢慢松開了發白的骨節,聲音沙啞地道:“我............我知道,但是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緹娜頓了頓,似乎鼓足了莫大勇氣,全身的力氣都已經用上,毅然轉身望著雷直看進他琥珀色的眼底:“我是想知道,在你心中到底把我當成什么?”雷有些意外,沒想到緹娜竟然會問他這個,“緹娜........”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時竟無法直視緹娜那明亮雙眼,“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腳邊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幾乎融合到了一塊,沉默的雷歐納德終于再次開了口:“老實說,剛開始知道你是拉爾斯的公主時,我只把你當成可以利用的人,但是,慢慢的,我發現你似乎變成了我不可缺少的存在,你的笑,你的悲,你的一舉一動,都一直在影響著我,但是............”
雷歐納德的表情十分的復雜,有些艱難地繼續開口道:“我還是無法了解我自己真正的心情,我不知道現在我是把你當成同伴?還是朋友?或者仍然把你當成可以利用的人................”
緹娜一瞬不瞬地看著雷,聽著他說的話,他說的每一句話,晶瑩的眼底似乎有數種復雜的情緒在翻涌著。不知不覺之間,雷歐納德依舊述說著,沒有注意到緹娜的表情,依然語調平板地陳述起自己曾經的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
“我很少對人誠實,甚至連對我自己也一樣,那是因為我不信任何人。我生長在一個不殺人就會被殺,不騙人就會被騙的地方,你想要生存,就必須將你的親朋好友、父母兄弟踩在腳下,踏著他們的尸體前進,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因為每個人都想害你,你也不能親近任何人,因為他們會因你而被殺。背叛和利用是那里的家常便飯,在那里,你連自己都很難相信..................”
“后來,我逃了出來,我來到了法魯西翁大陸,沃斯菲塔的人收留了我,之后,我終于曉得了何謂信任,何謂友情,何謂親情,我嘗到了我一輩子沒有體會到的人的生活。后來,我靠著我的力量,當上了騎士團團長,得到了肯定與尊敬,于是我開始沉迷于這幸福之中............”
“可是,法魯西翁的惡夢將我拉回了現實,妖精王更使我找回原來的我。一瞬間,猜疑、狡詐、冷酷、憤怒涌進了我的心頭,這一切的一切,終于使我看清了這片大地,這里和我出生的地方并無不同,只不過多了一層虛偽的和平?!崩讱W納德說道這里,自嘲地笑了,嘴角分出一道十分明顯的嘲諷笑容。
這才繼續的說道:“也許,我應該感謝妖精王才對,是他使我找回了自我............可是,我無法原諒他。他奪走了我的幸福,奪走了我的一切,而將我最痛苦的回憶,我最不愿回到的過去,完完全全的丟給了我。”
“哈哈!很矛盾吧?我最需要的東西竟是我最不想要的東西!”雷忽然仰天長笑,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破碎的光芒,看得緹娜心頭一痛?!袄?.......”
略略低頭,雷歐納德的雙眼毫不躲閃地看向緹娜,直視道:“緹娜,假如你現在說要離開,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現在沒有任何能留住你的理由,但是,如果你想要為你父親報仇,抱歉,我目前還不能死,還有太多事等著我去做。”
緹娜肅然正色道:“不,我還不能離開,我也和你一樣,我也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我現在是把你當成同伴?還是朋友?或者是殺父仇人?我想要找到這個答案,在這之前,我會一直跟著你的?!贝藭r此刻,她的內心中卻是有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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