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冷惜之感,來的目的也不是看望王芃澤到了小花園裏,婷婷立刻纏上了王芃澤,殷a地圍著他轉,趴在他的腿上,興za烈地推著他的輪椅四處走。王玉柱和周秉昆站在陽光下望著這一切,看婷婷推著王芃澤的輪椅走遠了一點兒,周秉昆就問王玉柱,說:“王玉柱,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玉柱不太明白,問:“什么?”周秉昆說:“你自己呀,你不是一直沒有家庭么?”王玉柱不高興,反問:“誰說我沒有家庭?”周秉昆笑了笑,又問:“你有家庭?”你把和你叔在一起天天伺候他當成是家庭?“王玉柱心裏反感極了,說:”你好像很喜歡打聽我的消息呀?“”然后轉過身去不說話了周秉昆呵呵笑道:“你一回到南京,我就把你的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其實我暗中幫了你不少忙呀,你想想你們公司的稅款,你們公司不是沒有偷稅漏稅,可是從來沒有什么麻煩事兒發生。”
王玉柱仔細想了想,確實也是。周秉昆繞到他臉前,又說:“不是我說你,你有的時候太傻了,你和你叔算什么關系呀?他和你不是一樣的人,不能給你你想要的,又不能一直陪著你可是你卻把你結婚生孩子的年齡都賠上去了,有些事清你過了這個年齡就不好再去做,很可能一輩子就這么錯過了。”
王玉柱還是冷冷地站著不說話,周秉昆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反應,就說了一句狠的:“我看你叔也a是把你當成了一個依靠,年紀大了嘛,一身病,還殘廢,剛好撈到了你這根救命草。他要是有良心,就該自己一個人過,把你解放出來。” 這些話讓王玉柱怒不可遏,沖動起來,一把扯住周秉昆的胖胳膊,就要一拳打到他的臉上去,可是又看到王芃澤和婷婷都在遠處面對著這裏,這一拳終是沒有打過去,于是捏著周秉昆的胳膊的那只手暗暗用力,疼得周秉昆“哎喲哎喲”地喊。王玉柱松開他,氣憤卻又無奈地說“真是本性難移,過了+幾年了怎么你的腦子還是這個樣子,你不要問我問題了,我和你根本就沒法兒溝通。”
“你生氣,說明我問到你的心裏了。”周秉昆仍是倔彌地說了一句,看到王玉柱又不理睬他了,就圓場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那你問我吧。”過了一會兒又催道:“你快點兒問呀王玉柱問周秉昆:”婷婷是你的親生女兒?“周秉昆說:”是啊,長得多像我呀。“王玉柱冷笑道:”你也能生出孩子?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周秉昆臉色陰沈地沈默了半天,最后垂頭喪氣地說:”好吧,我承認,是人工授精。“說完后又是沈默,王玉柱扭頭望了一下,看到周秉昆難過得快哭了。于是王玉柱也懊悔起來,心裏難過,就離開周秉昆,向和婷婷玩得正開心的王芃澤大步走過去分別時,不知是出于客套還是有意,王芃澤笑呵呵地對周秉昆說:”我挺喜歡婷婷這孩子的,歡迎你和婷婷去我家裏做客。“周秉昆爽快地回答:”好啊,一定去。“終于熬到了出院的那一天,回到家裏后王芃澤感慨萬千,用手指在客廳的桌子上摸了一下,對王玉柱說:”瞧瞧,都有灰塵了。好好的一個家不能回來,卻天天躺在醫院裏。這輩子我再也不想去醫院了。“王玉柱笑道:”我也不想去醫院,你好好恢覆,我們倆就都不用去了。 兩人開始打掃,王玉柱拖地擦桌子,王芃澤把床單沙發罩揭下來丟到洗衣機裏,又拄著雙拐去陽臺上澆花。王玉柱突然聽到陽臺上“啪v.”一聲,驚得回頭一看,看到王芃澤倒在陽臺巨王玉柱嚇壞了,在那個瞬間一度接近了絕望的邊緣,大喊一聲:“叔。”不顧一切地沖到陽臺上去,扶著王芃澤坐起來,讓他背靠著欄桿坐著王玉柱扶著王芃澤的肩膀,驚慌地問:“怎么回事?”王芃澤雖然瘦了,但是依然個子大身體重,摔出那么大的聲音,估引摔得不輕,疼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忍了一會兒疼痛,才解釋道:“看來我的身體真的是不行了,姑得好好的,突然一軟就倒下了。”王干樣急切地問“你身體有沒有摔出什么問題?你試著活動一下看看。”
王芃澤慢漫地活動手腳,側著身體活動了一下其他部位,忍著疼痛向王玉柱笑道:“還好我不是老人,骨頭比較硬,沒有事,要不然剛出醫院又要進醫院,就太痛苦了。”看到王玉柱還是一臉驚恐的神色,又笑道,“不過我的一只拐杖給扔到陽臺下去了,希望不要砸到什么人呵呵,待會兒你得幫我撿回來。”
“回頭我找人把陽臺給封一下。”王玉柱回過神來,又說,“以后你不要一個人來陽臺把拐杖摔到外面是小事,要是把你自已摔下去了怎么辦?”王芃澤說:“你真有想象力,我怎么可能會摔到陽臺外面去。你要是把陽臺封了,以后小川看月亮就不方便了。”
王干林忍不住惱怒起來,大聲呵斥道:“看月亮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王芃澤被這一嗓子嚇得有些驚慌失措,坐在地上不安地望著王玉柱。王玉柱突然間眼淚奪眶而出,雙手把王芃澤的肩膀和頭緊緊地抱在懷裏,撫摸著他的斑白的短發,哭著說:“叔,你快把我嚇死了。要是再也找不著你了,我該怎么辦呢?”
從此以后,每個夜裏王玉柱都要王芃澤枕在他的胳膊上睡覺,這樣他會感覺到王芃澤時時刻刻都在他的懷裏,在他的懷裏入睡,在他的懷裏醒來,每天凌晨他睜開眼,都會看到王芃澤在他的懷裏安詳而平靜地睡著,溫順的,暖熱的,發出細微而均勻的#t聲。于是他總是覺得很幸福,微笑地望著這張既藏滿了滄桑的人生故事、又如孩子般需要依賴的熟睡的臉,把鼻子湊過去聞從王芃澤的身體裏呼出的氣息。他從不急著起床,就這么凝視著,一直到王芃澤自然地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他。 有一天早上醒來,王芃澤怔怔地望著王玉柱的眼睛,過了一會兒笑著問:“柱子,我想看一看你們經常會看的那種黃色小電影,你能不能找幾部回家來看?”王玉柱疑惑不解:“我經常會看的黃色小電影?什么電影?”王芃澤解釋道:“就是男人和男人的。”王玉柱明白了有些a尬,辯解道:“我不經常看呀。”
看到王芃澤一直笑著望著他,也笑了,把王芃澤暖暖的身體抱緊了一些,貼近耳邊輕輕問“叔,你怎么突然想看那些東西?你昨天晚上做夢夢見什么了?”“我能夢見什么呀?”王芃澤笑著說,“我是覺得我們天天這么躺著有些單調了,看看小電影,學習學習嘛。”王玉柱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聲,說:“我可以手把手地教你呀,我們倆就是兩個大男人,還用得著看別的男人么?”
話雖這樣說,這畢競是王芃澤提出的要求,王玉柱是一定會去做的。他不知道該去哪裏買,只好打電話讓周秉昆幫忙。第二天周秉昆就給王玉柱回電話,說:“我剛好在你家附近,給你送上去吧?”王玉柱猶豫了一下,心想怎么周秉昆居然連他住在哪裏都知道。周秉昆在電話裏笑道:“你別緊張嘛,我要是不送到你家裏,就送到你公司。我又不是壞人,去看看你又怎么了?婷婷跟我在一起呢,咱叔不是挺喜歡婷婷的么?”
王玉柱扭頭看王芃澤,王芃澤正在客廳熨衣服,把王玉柱的白襯衫仔細地熨平了。王玉柱在電話裏對周秉昆說:“好的,你來吧。”掛了電話,轉身對王芃澤說:“叔,周秉昆帶著婷婷要來我們家。”王芃澤抬起頭,笑道:“好啊,我們家裏很久沒有客人了,有人來是好事呀。”想了一下,又笑著說:“不過家裏沒有什么菜了,你過會兒出去買點兒菜,中午留周秉昆在家裏吃飯。”
兩人去門口迎接周秉昆,電梯門一開周秉昆胳膊下夾了個皮包,牽著婷婷的手出現了。婷婷的手出現了婷婷快樂地向王芃澤跑過來,大聲喊:“爺爺。”周秉昆笑道:“是真的,婷婷在她爺爺奶奶面前都沒有這么懂事過。”
王玉柱提防著周秉昆,按照以往的印象,他覺得周秉昆的到來會帶有許多窺視的目的,如果周秉昆在他家裏東瞅西瞅地四處觀察,他有可能會發火的,一想起自己和王芃澤的生活將會落入周秉昆的眼中,被周秉昆評論或討論,他就忍不住一陣厭惡可是十年后的周秉昆成熟老練多了,進門后只禮貌地坐在客廳裏和王芃澤說話,夸這個客廳整潔大方,關心地詢問王芃澤的健康,在王玉柱面前特意地避免接觸到王芃澤的身體,婷婷喜歡依偎在王芃澤的懷裏,后來又讓王芃澤坐在輪椅上,她喜歡推著輪椅在大客廳裏轉悠,然后又推到廚房周秉昆把帶來的皮包交給王玉柱,說:“給,這都是你要的。”王玉柱驚訝地低聲問這么多?“周秉昆低聲笑道:”當然需要這么多,我多了解你的需求呀。“去買萊的時候,王玉柱不想讓周秉昆在家裏待著,就拉著他一起下樓。在超市裏,王玉柱問周秉昆:”你說你了解我的需求,什么需求呀?“周秉昆笑道:”當然是性需求。“王玉柱不理睬他,提了購物11去看青菜,周秉昆跟著他,只管說下去:”你讓我幫你買那些小電影的時候,我就明白你的苦衷。我了解你,你的需求不是一般的彌,可是你叔恰恰相反,根本無法滿足你,所以你只好看小電影來自己幫自己解決,是不是?“王玉柱還是不說話,又去拿牛肉,周秉昆就跟在后邊繼續說:”我去你家裏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們這叫什么生活呀?當然我也并不是說生活就是天天在床上,像這樣兩個人逛逛超市呀,一起買點兒日常用品呀,就像我們兩個人這樣,也很溫馨呀。可是你叔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就會天天在家裏收抬收拾屋子,你看那個客廳收拾得多干掙,我看他抹桌子的時間比抱你的時間都多。“王玉柱陰沈著臉去收款臺付錢。出了超市,超市距離家不遠,兩人步行回去,周秉昆又跟在王玉柱旁邊問:”你覺得你和你叔之間的感fw是愛fw么?“再問:”你叔對你說過他愛你么?“又問:”你對你叔說過你愛他么?“走到了人多處,王玉柱突然大聲笑著問周秉昆:”周秉昆,你是不是滿足不了你老婆的性需求?“周秉昆驚慌失措地扭頭四顧,周圍許多人都聽到了這句話,紛紛扭頭看著這裏,望著周秉昆的胖身材偷偷地笑,周秉昆拉著王玉柱匆匆地往前走,懊惱地低聲責備:”你怎么在公開場合跟我說這些?“王玉柱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不能說,可是你剛剛在超市裏跟我說的什么?“周秉昆說:”我是關心你。“”你是挑撥我。“王玉柱怒道,”你以后不要和我談論這些間題,也不要用你的豬腦子來衡量我和我叔的事情,你不配。“周秉昆似乎有些生氣,板著臉,下巴上的黑胡子微微顫抖,說:”平時要是有人說我是豬腦子,我是要生氣的。“王玉柱拉了一下周秉昆讓他停下來,面對面地望著他的臉,狠狠地說”你是個人渣,你是個廢人,你生個氣給我看看。“他就這么挑釁似的等著周秉昆生氣,周秉昆氣呼呼地站了一會兒,別過臉去,難過地說”我就在你面前生不了氣,你是我的克星。“盡管兩人鬧得如此之僵,吃飯時周秉昆依然是談笑風生,和王芃澤講了許多南京的趣事談笑風生的時候,周秉昆笑得瞇縫著眼,一把大胡子倒是蠻有魅力的。看到王玉柱給王梵澤夾菜,周秉昆也把王芃澤專門給他和婷婷炒的肉菜夾到婷婷的碗裏王玉柱看在眼裏,突然有些烯噓,心想周秉昆怎么說也是一個父親,在外面受盡白眼與屈辱,回到家在婷婷面前依然要樹立父親的形象,從這一點來講,周秉昆比他強。
那一大包碟片被王玉柱藏了起來,不想讓王芃澤看到。過了幾天,晚上睡覺時王芃澤又問起這件事,王玉柱就去另一個房間,隨便抽了一張,拿回臥室放了看這一張裏盡是歐美的強壯男人,四五個人在車庫裏各自挺著長槍去插別人的屁股,每個人都是對付了一個又一個。王芃澤看得目瞪口呆,皺著眉頭問王玉柱:”就這些么?“王玉柱也覺得不好看,就把碟片從影碟機裏退出來,丟進垃圾桶裏,又去挑了一張日本的回來這張碟片裏的兩個日本人也是互相插屁股,但是溫柔多了,加入了許多親吻、撫摸與挑逗的內容。兩人屏氣凝神地看完了,王玉柱差不多要欲火焚身,側著身子抱著王芃澤的身體,努力控制著情緒王芃澤rm rm地沒有任何反應,嘆了口氣,發覺王下柱渺動不已的下體硬硬地頂著他的大腿,就模仿著碟片裏的方式去撫摸。王玉柱驚慌地把王芃澤抱得更緊了,喊道:”叔,你別碰我“他壓緊王芃澤的身體,不讓他的雙手伸過來,他大口呼吸著,似乎慢fa地平靜了。閉著眼又靜了一會兒,王玉柱說:”不行,我得去洗手間,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這天晚上,王玉柱在洗手間裏忙活的時候,王兒澤拄著雙拐在外面敲門,喊道:”柱子讓我進去。“王玉柱在裏面頭昏腦脹地回答:”等會兒行不行?“王芃澤說:”不行。“王玉柱只好拼出一點清醒的意識,摸索著把洗手間的門打開了王芃澤走進去,看到王玉柱滿頭大汗地坐在馬桶蓋上,用手緊張地握著胯下那根難以馴服的男性器官,抬起頭來求救似的望著王芃澤。這清景讓王芃澤驀然想了許名年前在老鷹峽的山洞旱的那個未成年的柱子,那一晚,那手抓了幾下,嘿嘿地笑著說:”這樣我還不用看到你的表清。“”可是我覺得那樣會疼,只有用口我還能承受。“王兒澤一邊說一邊掙扎著要穿上短褲王玉柱笑道:”別穿了,我想洗澡,叔你陪我一起洗吧,“兩人坐在浴盆裏面對面地望了一會兒,王玉柱笑了,說:”叔,我自己都不看那些小電影,沒有感fw地蠻干有什么快樂可言?只要你在我身邊,只要我們相互親近,你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就可以讓我激動,比小電影裏的方式高明多了。“
王玉柱扶著王芃澤的身體,在浴盆裏轉了個方向,讓王芃澤躺在他的胸口上,用手沿著王芃澤的胸膛摸到肚臍,又摸到大腿根部,揉捏了幾下,在王芃澤的耳邊輕聲笑著說:”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瞧瞧,證據就在眼前。“王芃澤也笑了,無奈地說:”想不到我王芃澤這輩子,也會對男人有反應。“”不是對所有男人。“王玉柱竿道,”只是對我王玉柱一個人有反應,“
王小川一邊哭一邊低聲說:”柱子哥,我不想上學了。“”啊。“王玉柱驚訝地立刻坐了起來,拍了一下王小川的腦袋,斬釘截鐵地說,”你說什么呢?這絕對不行,這是我和你爸爸絕對無法接受的。“此后,為了督促王小川好好讀書,王芃澤和王玉柱每年都會去兩次東北看望王小川。冬天,兩人在酒店房間裏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大雪紛飛,外面是天s9地凍的灰色的世界,而房間裏暖氣燒得溫暖如春,王玉柱坐在地毯上,王芃澤坐在椅子裏,默默地欣賞著咫尺之外的城市的雪景,一邊等著王小川的到來。王玉柱回了一下頭,看到王芃澤歪在椅子裏低著頭睡著了。這一天王芃澤穿著藏青色的羊毛衫,領口和袖口露出潔白的襯衣,下身是一條淺色的長褲,被大腿撐得繃緊了,腳上套著酒店裏的棉拖鞋,厚厚的圓圓的交叉著踩著椅子下的地毯。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王芃澤這樣的神態,溫順a懶得像一只困倦的大貓。王玉柱入神地望了一會兒,笑著明白了眼前的人正是在他夢想中來來去去許多年的王芃澤,不是多年以前那個領著科考隊意氣風發地奔赴西北或東北的令人仰望的男子漢,而是一個從記憶中走來、隨著時間老去、淡化了人間的悲苦與紛繁的故事、在他的身邊放心沈睡的一個完整的人這一幕恍然如夢,在某個瞬間,王芃澤這種落幕的姿態讓他突然覺得人世間沒有諒解不了的事,沒有不可原諒的恩怨,也沒有不可忘卻的思念,所有的往事都可以沈睡成一種遙遠的夢境,這一點,并非只有走到了人生末尾的人才能做到。他覺得自己似乎能透過王芃澤的眼睛來重新看這個世界,他向窗外望去,帶著一種新奇而溫暖的感覺,他可以像王芃澤一樣去凝望所有的繁瑣細節,于是能發現更多的內容,那些蕭瑟,那些凌亂,在那一天都變得不同了。
周秉昆不管王玉柱的冷言冷語,多次來家裏做客,時間一長成了常客,王干柱倒也不怎么說他了。春節的時候周f昆帶著婷婷來給王兒澤拜年,快到中午時,王芃澤和王玉柱在廚房做飯,王小川在客廳逗著婷婷,陪著周秉昆說話。王玉柱沒有料到王小川倒是很能和周秉昆聊到一起,說著說著說到了王小川的專業。王小川抱怨考大學時選錯了專業,學醫不能速成,只能一年一年地熬下去,不考研究生還不好找工作,上學上到年紀很大了才能上完,走出校門跟個大傻子似的。周秉昆不做勸慰,不做鼓勵,反而對王小川說:”小川,你說得對,你看問題看得很清醒。但是你不能認為學醫就是出來做醫生的,你以后可以推銷藥品嘛,比做醫生能掙錢。“然后不厭其煩地給王小川講述他見過的推銷藥品的人,只要會送禮,會給醫生折扣,就能發財。接著又給王小川傳授送禮的種種門道。廚房裏,王芃澤和王玉柱把客廳裏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王芃澤擔心地對王玉柱說這種方法不道德呀,回頭得教育小川,可不能以后做這種工作。”王玉柱早就聽不下去了,大步跨出廚房,對王小川說:“小川,這種工作了解一下就行了,工作并不只是為了掙錢,還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還是做醫生好,救死扶傷。”
王小川和周秉昆都在沙發上扭過頭來看,周秉昆摸了一下短胡子,嘿嘿笑道:“救死扶傷你說的那是華佗。現在當個醫生都快被人罵死了,還談什么尊重呀,做醫生比去推銷藥品還要招人恨。”王小川也笑著說:“柱子哥,你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好像我爸爸呀。”
王玉柱無話可說,悻悻地退回到廚房裏,姑在王芃澤旁邊切菜,聽到客廳裏周秉昆又在對王小川說:“你別聽王玉柱瞎說,工作能不能得到別人尊重,這得看是什么時代,像我小時候那會兒,也是考慮著好好學習,將來做個讓人尊重的工作的。可是時代不一樣了,現在準還從這個a度考慮工作呀,就算是你爸爸的工作,在現在這個時代也不過如此,你去研究所看看掙錢的凈是腐敗的人。”
這些話裏提到了研究所,讓王芃澤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慮。王玉柱把刀往案板上一放,又大步走出了廚房,對周秉昆說:“周秉昆,你得實事求是呀,你小時候哪裏有你說的那個理想呀”還敢說好好學習?工作能不能受人尊重,那得看人,得看是誰在做這個工作,小川和你不是一樣的人你不要再給小川亂講了。“周秉昆辯解道:’,我,時候不好好學習,不代表我沒有高尚的理想。呀。‘,王小川笑道:’周大哥你不好好學習你的理想應該叫作夢想‘,周秉昆的辯解蒼白無力。王玉任看自己破壞了周秉昆的興致。滿怠地回到廚房,突然發覺王芃澤在不滿地瞪著他。王芡澤指著廚房門命令王玉柱:”關上門“王玉柱關了門迷惑的問:”叔,怎么了’王梵澤不高興她責備道:“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周秉昆是我的客人我不許你在這樣沒有禮貌的和他說話。”
那時候王玉柱并不能真正了解王芃澤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什么程度,他最確切的、可真實把r.到的變化,是王芃澤在慢lq消瘦眼前的王芃澤與他印象中的老人不同,王芃澤還不是老人,不會因為病痛而清緒黯然,也不會因為時日無多而愁眉苦臉,仍是性格開朗,思維清晰愛說愛笑,像往常一樣地做各種各樣的飯,收拾房間,和他一起去上班下班,像往常一樣地看報紙關註天下大事這讓王玉柱心存一絲僥幸,每次想到王芃澤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總被自己腦中雜亂的想象打擊得意志消沈、緊張絕望,如果是一個人在外面,他會急切地趕回公司或者趕回家,可是看到的真實的王芃澤仍是神采奕奕的、笑容滿面地迎接他,讓他又有一絲疑惑,似乎這仍然是一個健康的王芃澤,離去的那一天尚遙不可及于是在王芃澤面前他仍然是以前的那個王玉柱,除了催促王芃澤吃藥、出于安全的考慮限制王芃澤的各種活動外,精神狀態并沒有大的變化,樂于按自己的喜好來安排王芃澤的生活,喜歡和王芃澤在口頭兒上較勁,喜歡把王艾澤帶在身邊,抱上袍下地像抱著一個大孩子兩人。那一天說起周秉昆的時候,王玉柱很感意外,立刻不樂意地問王芃澤:“怎么周秉昆現在成了你的客人了,他來家裏是為了來看我。”“不全是吧。”王芃澤轉過身去繼續炒菜一邊說,“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有一部分目的是來看我。”
于是周秉昆再來家裏的時候,王芃澤就陪著周秉昆說很多話,而以前王芃澤總是叮囑王玉柱陪著周秉昆。王芃澤陪著周秉昆天南地北地聊,充滿興趣地聽周秉昆大講特講自己對各種問題的看法王芃澤不否定,不追問,用一雙睿智的眼神笑吟吟地打量周秉昆,似乎已經胸有成竹地看透了眼前的這個人。有一天兩個人在家裏,王芃澤對王玉柱說:“你有沒有看出周秉昆有個大優點,他可以維持著一個不幸福的婚姻,依然開開心心地生活著。”王玉柱問:“這是什么優點呀?”“對你來說是優點”王芃澤笑著說,“柱子,你有點兒愛走極端。”
王玉柱不做聲地轉身走開,去了洗手間。王芃澤把輪椅搖到洗手間外面,隔著門向裏邊問“柱子,我說你有點兒愛走極端,你沒有生氣吧?”王玉柱的聲音從洗手間裏傳出來,說“沒有,你說的沒錯。”停了一下又說:“但是你把我說得不如周秉昆,我不愿意。”王芃澤等在洗手間外面,看到王玉柱推門出來了,就望著他笑。王玉柱拿了水壺去陽臺上澆花,王芃澤就搖著輪椅跟在后面,王玉柱出了陽臺的門,轉過身來對王芃澤說:“叔,你不能來陽臺”王芃澤就乖乖地在窗簾這邊停下來澆花的時候,王玉柱對王芃澤說:“維持著一個不幸福的婚姻,依然開開心心地活著,叔,這個優點你也有呀。”王芃澤呵呵地笑,回答道:“我不如周秉昆,他比我開心。”王玉柱說:“他是傻。”王芃澤仍然呵呵笑,說:“傻不一定就是缺點,生活又不是做算術題,傻一點兒什么都不影響,說不定反而是好事。”王玉柱問:“叔,你干嗎非要在我面前夸周秉昆”王芃澤說:“我就是說給你聽一聽,幫助你改變一下對周秉昆的印象,免得你看到他的時候心煩。”
王玉柱從陽臺走回來,看到王芃澤還是坐在輪椅裏笑著望著他,也笑了,俯下身去把王芃澤的身體從輪椅裏抱起來,坐到沙發上去,把王芃澤放在腿上,抱在懷裏。他望著王芃澤的臉,笑著說:“不管你說我什么我都沒有辦法,準讓你笑得這么好看呢。”他讓王芃澤枕在沙發扶手,把王芃澤的腳放在懷裏揉,想了一下又說:“不過我了解周秉昆比你了解的多,我對他的看法比你全面。”王芃澤笑道:“人都是清緒動物,了解的多不代表結論正確,我經常在你耳邊說周秉昆的優點,不怕你不改變。”王玉柱無奈地道:“服了你了。”用力捏了幾下,王芃澤急忙說:“輕點兒柱子,你把我捏疼了。”
漸漸地,王玉柱發覺王芃澤越來越容易犯困,只要有幾分鐘靜默的時間沒有人和他說話王芃澤就有可能睡著,隨時,隨地。在車裏睡不著,一顛簸就醒,可是很快又低垂著頭犯迷糊。王玉柱握著他的手喊:“叔。”把他喊醒,擔心地說:“你不能在車裏睡,碰到頭了怎么辦”幫他系緊了安全帶,可是看到他似乎確實是疲倦了,迷惑地問:“你怎么會這么困呢?要不以后我開公司的商務車吧。 ,,你可以在后邊的折迭床上躺著睡,王梵澤說:”別,困倦的“伸手給王玉柱,讓王玉柱捏著,說:”我就想坐在你旁邊。你和我聊天吧,聊天我就不會困了。在王玉柱的辦公室裏,王芃澤更容易睡著,坐在輪椅裏看報紙,看著看著就歪著頭小聲地打呼嚕。有時候王玉柱還在和員工談事清,不忍驚醒他,就壓低聲音繼續交代工作。一個員工關心地問:“王叔是不是應該在家裏多休息呀?”王玉柱很擔心,看到王芃澤歪在輪椅上睡覺的樣子,他會驀然心驚地覺得王芃澤很孤獨,于是有空閑了他就推著王芃澤的輪椅四處走,去伐老趙和以前的其他熟人說話。他推著王芃澤在公園裏散步,秋天了,秋風吹得落葉成堆,風大了一點兒,就有灰塵和枯葉襲過來,王芃澤舉起手擋在臉前躲避,王玉柱急忙用衣襟護住王芃澤的臉。他看到王芃澤瞇著眼抵御沙塵的表清,頭頂上發根斑白他買了m.子給王芃澤戴上,王芃澤依然望著他笑,可是他有種徹骨的傷感:王芃澤到了晚上的時候,王芃澤越來越無法陪著王玉柱把新聞看完,坐在王玉柱的懷裏看了幾分鐘王玉柱就會感覺到懷裏的這個身體已經坐不穩了,正在一點點地陷入沈睡。王玉柱就輕輕地把王芃澤的頭扶起來,摸一摸臉頰,捏一捏嘴巴,又擰鼻子又揉耳朵的,還伸手下去到王芃澤的短褲裏捏雞雞,都沒用,王芃澤清醒一會兒,和他說兩句話,一旦停頓又會沈沈睡著。王玉柱把王芃澤小心地放倒在床上,望著王芃澤睡覺的樣子,他會害怕,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他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有一天晚上他給王芃澤洗澡,手握毛巾在他身上搓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沒有把王芃澤的干凈內衣褲拿到洗手間來,就對王芃澤說:“叔,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來。”王芃澤接過濕流浦的毛巾,頭枕在浴盆邊沿休息。王玉柱快步出了洗手間,去臥室打開衣柜,又打開抽屜拿王芃澤的內衣褲,然后關上衣柜,出了臥室,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可是一出臥室就聽到洗手間裏水聲嘩嘩,不像是在洗澡,而像是在掙扎。王玉柱驚懼地沖進洗手間,看到王芃澤剛剛從浴盆的水裏直著腰坐起來,扶著浴盆邊沿不住地打噴嚏,一只手拿著濕浦浦滴著水的毛巾慌不迭地擦眼睛。
王玉柱急忙扶著王芃澤做好,接過毛巾,擰干了給王芃澤擦眼睛,讓他睜開眼,著急地問“怎么回事?”王芃澤尷尬地笑著解釋:“我剛才差點兒睡著,一迷糊,不知怎么就滑到水早了。”
這件事讓王玉柱發楞了好幾天。他不去公司了,在家陪著王芃澤做家務,只要看到王芃澤在輪椅裏低著頭犯困,他就湊過去,蹲下來輕聲地喚:“叔。”王芃澤“嗯”了一聲醒過來,回應道:“柱子。”王芃澤望著王玉柱笑,那些笑容,在那些從天空經過窗口投射進來的日光中,帶有一種漸漸沒落的光輝王玉柱藏起心中的難過,微笑著對王芃澤說:“叔你想睡覺呀,我陪著你睡吧。”
他陪著王芃澤睡了一個白天又一個白天他沒有開燈,怕影響王芃澤的睡眠,于是房間裏暗暗的,靜靜的,窗外是沈默而遙遠的、永恒而不死的天空。王芃澤像在夜晚一樣躺在他的懷裏睡著了,穿著背心短褲,像個孩子一樣地蜷縮著,均勻而溫暖的氣息一陣一陣地襲在他的臉上他抱緊王芃澤的身體,睜著眼望著幽暗的房間,傾聽著寂靜中氰氫著的命運的聲音。他根本睡不著,也不會覺得時間過得緩漫,相反,他能察覺到光陰正在毫不留清地流逝,冷冰冰地越走越遠他確定自己真的是感覺到孤獨了,王小川不在家,在這個房子裏他和王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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