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推波助瀾
紅雀聞言,一楞，道：“可先前，青巖哥不是說,眼下這個關(guān)頭，不好和殿下見面嗎,那可要我去……”
青巖話一出口,又生悔意,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等等……再等等,你先別急，容我再想想。”
紅雀見狀，果然閉口不言,不去打擾他思索。
正此刻，外頭卻有人敲門,有個小丫頭在房門外道：“公子,不知是誰，往咱們門縫裏塞了封信,我方才經(jīng)過時瞧見，就撿回來了，公子可要看看么？”
先前潛華帝賜宅時，內(nèi)務(wù)司一并配給的那幾個丫頭廚娘、小廝,青巖后來都找了由頭給打發(fā)回去了，只說是自己并不經(jīng)常出宮,又只有一人，所以用不著這許多人伺候。
私底下卻叫了紅雀去人伢子那裏，買了個丫頭回來,紅雀倒也費了心,特特仔細挑了個身世可憐、底細卻清白干凈的,年紀雖小了些，不比宮裏配給的那些人手腳麻利能干，但用著總放心得多，起碼不必擔心是誰的眼線。
小丫頭只有十二三歲，雖然知道青巖是在皇宮裏伺候貴人的，偶爾才出來住兩天，但卻不明白宮中內(nèi)侍究竟和尋常男人有什么不同，只把他當從前見過的那些貴人公子一般稱呼，青巖聽了，也只置之一笑，并未糾正過她的叫法。
他聽了小丫頭的話，開了門道：“信在哪？”
小丫頭趕忙把那信遞了過來。
青巖接過了那信，前后翻了翻，只見信封不過是最常見的式樣，瞧不出什么特別的來歷，這才拆了信，裏頭卻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箋，上面既沒寫抬頭，也無落款，只簡簡單單四個字：
勿往清河。
這筆跡，青巖雖不認得，可隨著信箋一同落出來的，還有幾片小小的白梅花瓣。
他的呼吸立刻頓住了——
……是聞楚。
聞楚這是讓他不要跟著皇帝前往清河行宮么？
不過短短瞬息，他心中已電光石火般掠過千百念頭：
聞楚為什么讓他不要跟著潛華帝前往清河行宮？他是不是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回潛華帝清河之行，宣王會有所行動？
還是……聞楚終于也按捺不住，打算于潛華帝此行離京動手了？
的確……寧王謀逆剛過不久，這個時候，潛華帝就是再謹慎，也不免會放松警惕，即便是天子，到底也是凡人，腦子裏那根弦，不可能永遠都緊繃著，只看近來潛華帝的舉動和早早要前往行宮避暑之事，就足以說明他已有些疲于應(yīng)付，想要緩口氣了。
這個時候，只要膽子夠大，沒有被寧王和溫家的下場唬住……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極好的時機。
可即便是青巖現(xiàn)在已起疑心，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宣王會鋌而走險。
若是宣王不反呢？
宣王倘若真有不臣之心，聞楚的確可以以清君側(cè)之名，名正言順舉兵，可若是宣王沒有動手，聞楚……
聞楚難道要自己走上那一步嗎，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嗎？
他已經(jīng)有了十全的準備，十足的把握了嗎？
青巖捏著那張信箋，幾片白梅花瓣從信箋上滑落，飄飄蕩蕩，落在地上，外頭陽光順著半敞著的門扉落進了房中，恰照在那幾片花瓣上。
青巖垂目看了一會，蹲下身動作小心的把那幾片花瓣撿了起來，可抬起頭來，順著陽光，卻忽然看見了空氣中盤旋、漂浮著的數(shù)不清的細微的塵埃——
這副畫面，卻讓他忽然回想起當年被齊皇后和祥嬤嬤帶去的那處的偏殿，當時皇后的高高在上、祥嬤嬤的威逼利誘，如今想來，竟都已經(jīng)記得不那么清楚了，只有少年時他跌坐在殿門前，茫然無措的抬頭望著空氣中的塵埃惶惶不安的心情，還有那種如塵埃般卑微、身不由己、任人擺布的滋味……
如今想起，仍然記憶猶新。
紅雀還在旁低聲道：“青巖哥，那可還要我去隔壁……”
青巖低聲道：“不必了。”
紅雀很茫然：“啊？不見了……”
青巖已對小丫頭道：“你去瞧瞧，宣王府的人可還在外頭嗎？若還在就請進來。”
小丫頭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顛顛兒的跑出去了。
紅雀看著小丫頭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念叨道：“青巖哥今日好古怪，分明先前說誰也不見的，方才卻忽然要見七殿下，這會子又不見了……還叫阿萱去讓什么宣王府的人進來，這是怎么了……”
青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轉(zhuǎn)身看著紅雀，沈默了良久，道：“紅雀，有件事，我記掛了很多年，一直想去做，只是……時機總不成熟，我只能一直忍耐，如今……終于到了我可以……也應(yīng)當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了，只是我心裏也沒有一定能成功的把握，此事若是不成，我或許便會落得萬劫不覆的境地……你如果害怕被我牽連，今夜……便去驛站賬上支一筆銀子，離開京城吧，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
宣王府。
暮春時節(jié)，花園裏仍是綠意盎然，聞遷獨坐在花園亭中，桌上擺著一副楸木棋盤，他一人便執(zhí)了黑白二色棋子，正獨坐獨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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