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惡心，黏糊糊的，像是大團的顏色詭異的馬賽克一樣。
我站遠了一些，血液從藤間優成的腹部汩汩涌出，濕潤了一大片沒有夯實的泥地。
“我......我想活下去！”藤間優成無法想象這樣的傷勢下自己如何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在極度虛弱中掙扎著喊道。
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說是求生意志會讓人的眼睛像是寶石一樣熠熠生輝，但我現在確信這是假話，起碼不真。地上這團蜷縮的東西看起來格外惡心，像是.....蠕動的蟲子一樣，這就是掙扎求生的姿態嗎？
“好。”我有些后悔選擇了這樣一個像是青蛙的小便一樣下流的東西。明明剛剛看起來還有些樣子的，還像是一條有價值的瘋狗的樣子。我嫌惡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個小口子，撕下一小塊衣料蘸取了丟在了他腹部的創口處，倒也不必給與他太多的恩賜。
鬼血生效的速度極快，當然這并不是說明藤間優成有天賦，恰恰相反，這說明他是一個沒有天賦的渺小的存在。不過沒關系，我本來也就是找個廚子而已。
“無慘大人！”轉化成鬼之后的藤間優成立刻跪在我面前，恭敬地看向我，“在下藤間優成，一定會好好為無慘大人效勞的！”
真是卑劣呀，裝作很忠誠的樣子，但這種奢侈的東西下流如藤間優成是不會擁有的吧。
藤間優成臉色慘白了起來，成為鬼之后的他完全受到我的掌控，而我對他的要求和想法不用說他就能感知到，最妙的是我想懲罰他也只需要想一想就夠了，就像現在這樣。
“啊——好痛！無慘大人！饒了我！是我冒犯了！啊啊啊啊！”藤間優成立刻感受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劇痛，他整個扭成了一團，簡直就像一條蛆蟲一樣，蠕動著還不自覺靠近我。
“你給我滾遠點！”
為什么會有這樣毫無自知之明的蛆蟲，我嫌憎地又往后退了幾步，藤間優成到底是在坊市間活動過的，立刻識趣地不再朝我蠕動，我也就停止了對他的折磨。
“謝謝無慘大人饒命！謝謝無慘大人饒命！”藤間優成趴伏在地上，是更加下賤的姿態。
這樣就很棒，爬蟲就該有爬蟲的樣子，為什么要不知廉恥地說什么效忠之類的好聽詞句呢，我滿足地跟隨藤間優成去了他的宅子。
破落貴族除了足夠大的庭院之外什么都沒有了，我從未見過這樣腐朽破敗的房屋，不是那種全然的簡陋，而是因為能看到過去的輝煌所以顯得格外難堪丑陋的面貌，所有的輝煌都只屬于過去，現下大部分屋舍只不過是能容身罷了。
我站了沒有太久，但是我那副不知飽的肚腸在窮兇極惡地呻/吟。
藤間優成又是那副虛偽的做派，我知道他很興奮，他為了自己不再是人類而感到興奮，為了自己有了充足的胡作非為的理由而興奮，為了一眼就可以看透的富貴而興奮。
這個下流的男人其實不難看，甚至還算好看，這也是他這樣的垃圾能進出那么多的貴族后宅的原因。但藤間優成很快就會感到怨恨的吧，怨恨自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怨恨自己像是地鼠一樣的永生。
我安穩地在藤間優成的宅子住宿了一段時間，藤間優成是個廢物，所以我不得不又轉化了一些鬼來提供食物。
他有時候會在心里偷偷詛咒我，他稱我為瘟疫，我都知道，但這又有什么干系。我曾經轉化的鬼還活著，但有趣的是，京都并沒有變得混亂，我驚奇地發現，這些由底層轉化的老鼠也只敢在底層放肆，他們甚至因為尋不到藏身的處所而經常被陽光灼傷甚至毀滅。
而我和他們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知道青色彼岸花能讓我成為完美的生物，但我只是龜縮在這處破舊的宅院。
鬼越來越多了，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把這世上所有的生物轉化為鬼會不會相當有趣，但我只是想想，因為那意味著我會挨餓，永生是為了恣意放縱地活著，而不是經受活著本身帶來的痛苦。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鬼的數量變得如此之多，但我沒有想到，產屋敷家會來對付我。
我只能在夜晚出門，但這個時代除了游廊那樣的地方之外，夜晚是空曠且丑陋的。可即便這個世界明明是如此無趣，我還是不想只呆在屋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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