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拙劣卻有效的把戲。
阿吉立刻縮回了?手,我適時地將他?攬在了懷里,不厭其煩地安撫著這個受到驚嚇的小東西。
令他無?措的當然不是疼痛。
珠世在我的操縱下不得不在那一刻轉過了?身子,像是絲毫沒有被觸動,甚至接近于被驚嚇到了一?樣地迅速退走,這當然是很傷人的情狀。
阿吉看不見珠世轉身之后濕潤的眼眸,他?能看到的只有珠世格外冷漠的背影,原本只是虛構的間隙很快地開裂,變成了?真實的存在。
“阿吉,你看,白天的時候櫻花樹是這樣的。”我退到了角落里邊,指著庭院里那棵有著五百年樹齡的櫻花樹說道,這棵樹是我早先栽種的,不知不覺已經有了?繁茂的樣子,櫻花是不討喜的,短暫的,但這樹木是長壽的,深深淺淺的花瓣層層疊疊,算是這一?帶的奇景。
現在不是櫻花開放的時節,但總歸有那么幾個無用卻奇特的血鬼術,阿吉有些失神地望向我指的方向,漆黑的眼眸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我假作不經意地撫過阿吉的后頸,他?不由縮了?縮脖子,視線也隨之轉移。
他?終于看到了櫻花樹底下被人類女傭抱著的琲世。
這一?刻,和修吉剛剛被撫慰之后不再疼痛的右手又產生了?一?種近乎幻覺的灼燒一樣的感覺,嫉妒,恐懼,或者還有其他什么東西充斥了他?的軀殼。
他?向后縮了?縮,整個窩到了我的懷里,好像這樣就能削減掉那些負面情緒一樣。
但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和修吉能夠從我刻意營造的親情陷阱里邊汲取到真正溫暖的東西,那些淺薄的感情也?代換不了?如此深刻的痛苦。
所謂痛苦,本來就是比幸福要持久的。
就比如說孩子失去愛他的雙親,即便之后獲得了?其他足以稱作幸福基石的東西,他?也?總歸會時不時回憶起失去時候的痛覺殘留和妄念一樣的圓滿想象。
‘為什么?為什么他?能夠生活在陽光下邊?為什么他?能夠長大?為什么....他?能輕易獲得媽媽的愛?’
‘怎么辦?他?會不會像是搶奪走媽媽所有關注一?樣搶奪走爸爸的愛?’
‘好想他消失!!!’
阿吉的所有心聲在我這邊都是透明的,他?面上是委屈可憐的表情,心里卻已經閃過千百幅殺死琲世的圖景。
“爸爸....”他?的聲音柔軟又甜美,語氣雖然稍微有些急促卻不惹人厭,“白天的櫻花....真好看,阿吉也?想在白天到櫻花樹下邊賞花。”
“會有那一天的。”再多的刺激就不好了,我捏了捏阿吉飽滿的臉頰,模仿著珠世早先時候的語氣說道,“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去等待那一天,阿吉可以放心,不過現在我們該回去睡覺了?。”
對這一?刻的和修吉來說,再沒有比‘我們’更令他?心安的字眼了,最起碼自己和爸爸是一樣的,而琲世是被排除在外邊的。
他?乖巧地從我身上起來,小心地貼著連廊背陰的那一邊,伸出了那只剛剛才長出的右手,用一種濡慕中帶著渴望的眼神看向我,這個高度倒顯得他?是在俯視我了?,但那雙漆黑的眼眸里分明是在仰望。
這讓我幾乎有了?一?種我是掌控這個幼小生命一切情感的神明的錯覺。
他?沒有開口,很乖巧地等我主動給出回應之后才跟了?上來。
因為是小孩子的身形,所以阿吉要跟上我的步伐必須是小跑一?樣的頻率,看起來既可愛又愚蠢,大概算是個可愛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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