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骯臟的過于稀少的食物反而激起了本性中的饑餓,我的靈魂告訴我這時劣質的豬食,身體卻不知飽地變化了形態,喉口一陣蠕動,還想要吞咽更多的內容物。
“這么惡心的東西你竟然吃得下去?”兩面宿儺故作?驚訝地將手抽離,將?手指上沾的涎水揩在了過于蒼白病態的臉頰上邊,濡濕晶亮的水痕在蠟燭暖黃色的光影下顯得曖昧不明。
我幾乎是立刻咳嗽了出來,強迫自己將?剛剛被強迫吞咽的加茂賀憲的眼球吐出來,但什么都不會有,那玩意兒已經消化了,和我的胃液完全溶到了一起,帶著酸意的液體上涌到舌根,劇烈的惡心感覺就這樣傳導開來,酸腐的氣息沿著食道蔓延,極度的惡心順著中樞神經傳輸到了身體的各處。
曾經引以為傲的五個大腦隨此時卻變作了累贅,神經網絡間反復傳輸的刺激使得我身體的任何感官都敏感得要?命,我縮緊了身體,卻正好磕到了旁邊的燭臺,融化的熱燙的蠟油晃動間傾倒在耳根處,即便已經及時躲開?了燃燒的燭焰,來自敏感處的疼痛也還是貫穿了神經末梢。
倏然間,我感覺到手腕上施加的力?道消失了,隨即覆蓋了許久的陰影也遠去了。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以及將要?發生什么,一杯腥臭的血水就迎面潑來,我來不及躲避,只能呆滯地看著半透明的深粉紅色液體劃過,落點卻不是我的臉頰,而是剛剛打翻的燭臺。
將?要?順著木質茶幾燃燒蔓延的火焰頃刻間被澆滅了。
“開?個玩笑而已。”兩面宿儺收回手托著下巴說道。
茶盞掉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渣滓和碎瓷片在燭光下反射出暖色的光。
我勉強用手肘撐著茶幾站了起來,只感覺世界都還在搖晃,這間茶室里有侍女,加茂賀憲,還有兩面宿儺,他們都看到過我最?狼狽的時候。
這個認知讓我憤怒了起來,隨著重新恢復成站姿而不是恥辱的仰倒的姿勢,我充血的大腦和各個感官恢復了正常。
加茂賀憲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死肉,他的呼吸已經完全消失。我早就是知道自己是卑劣的,和漂亮皮囊無關的存在,我也一直覺得自己是沒有自尊心之類無聊東西的,我的所有耀武揚威和高高在上都只能針對被抓住了把柄無力?反抗的更悲慘的存在,至于那些有著碾壓我能力的生物,躲開就好了,抓到機會我當然不憚于狠狠報復,但現在我什么籌碼都沒有。
兩面宿儺高高在上的姿態令我出奇的憤怒,他那身被我嘲笑過無數次的半搭在腰間的白色和服甚至都還是一塵不染的雪白,而我呢,就連最?里頭的襦絆都被污血給浸透了,現在還濕乎乎,粘膩地緊貼著我的后背。
只要一想起這個事實,我的背后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觸摸過一樣,激起一陣顫栗。
暖色調的燭火的光芒使得影子的顏色是那樣幽暗,到這時候,我才后知后覺想起了耳根處已經凝固的蠟滴。在伸手把那塊變硬了的蠟塊揭開的時候,衣袖不經意揩到了臉頰,竟然有濕潤的透明水跡,我......哭了?
這個想法沒有占據我的腦海太久,幾乎在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了侍女的存在。
她果然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豬,我剛剛只不過是顧不上結果?她,既然現在還能愚蠢地在我面前晃悠,那她應該也有心理準備不是嗎。
在侍女自以為躡手躡腳地從側邊挪開的瞬間,一片血紅色炸裂開?來,我順勢發動血鬼術擊破墻壁,沖出了茶室。
“嗯?真是熟悉的場面啊,鬼舞辻無慘,在羅摩城的時候你那個眼神可真是兇惡啊,和現在這幅哭出來的表情完全不一樣。”兩面宿儺的速度快的驚人,他絲毫沒有被侍女鮮血炸開的血幕遮擋住視線,閃身出現到了我的正前方。
“......你想要做什么。”
過了很久,我聽到自己沙啞微弱的聲音。
兩面宿儺沒有回答,而是擺出了一個類似佛教手印的動作,接著一片刀山血海直接覆蓋了原本古樸典雅很有平安京時代風格的房舍,巨大猙獰的尸骸遍地,遠遠比茶室里的血腥味要濃重得多。
“領域展開?——伏魔御廚子!”
我向聲音源頭看過去,兩面宿儺站在一堆白骨鑄成的高臺上,高臺最頂端是一個古怪的四面開放的亭臺樣式的建筑,兩面宿儺就站在那里面,居高頂下地俯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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