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尹九哥貓著腰，借著燈火，細(xì)細(xì)端詳那長窗腰板上的木雕，每一扇畫面看上去都和前一扇有關(guān)聯(lián)，似乎在講一個完整的故事。
“你是誰？”
“你在看什么？”
耳邊響起兩道稚嫩童音，尹九哥向左轉(zhuǎn)頭，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男孩，向右轉(zhuǎn)頭，又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男孩。
兩個男孩，身高一樣，長相一樣，穿一樣的鴨卵青皮球花織錦對襟半臂，系一樣的象牙茜色鏤雕四季平安香囊，，提一樣的兔子燈。
唯一區(qū)別，左手邊男孩右耳戴藍(lán)玉髓耳墜，右手邊男孩左耳戴黑碧璽耳墜。
尹九哥當(dāng)即在心裏給他們起了名字：藍(lán)耳墜和黑耳墜。
黑耳墜滴溜溜轉(zhuǎn)著墨玉一般的大眼睛：“你是誰？”
“客人。” 尹九哥說。
黑耳墜又問：“誰的客人？”
尹九哥說：“阿香的。”
兩個孩子互看一眼，咯咯咯笑起來，齊聲說道：“那就是六奶奶的客人了。”
*
藍(lán)耳墜指著面前木雕：“你知道這是什么故事嗎？”
尹九哥搖頭。
“這是上一個皇帝李暐的故事。”藍(lán)耳墜說，“傳聞李暐的后宮有妃子三千。其中屬兩個妃子最有名，萍妃和桃妃。萍妃的家族幫皇帝打下江山，還生下漂亮聰慧的長公主和太子，皇帝卻更寵幸年輕貌美的桃妃，為了桃妃，皇帝在皇宮內(nèi)種滿桃樹。桃妃想讓自己的兒子當(dāng)皇帝，她與蠻族黑狄人聯(lián)合，在那年三月的誕圣宴席上逼迫皇帝重立太子。但黑狄人利用了她，那些扮成舞者樂手的刺客將晚宴變成了一場大屠殺。大屠殺持續(xù)了兩天，最后整座皇宮都被染紅了，滿地的桃花瓣和血混在一起，史稱‘春桃血宴’。”
尹九哥聽得目瞪口呆，直到不遠(yuǎn)處傳來阿香的聲音：“尹仙人，尹仙人……”
*
順著聲音找到阿香，她站在花園中，身邊還有位老婦。
老婦神情看上去有些焦急：“小少爺們又不見，飯吃到一半就跑出去了，愁死我了。”
尹九哥指指身后，對老婦說：“我在前面院子看見小孩，兩個小孩。”
老婦反應(yīng)卻很冷淡，點點頭，不道謝，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徑直朝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阿香有些不好意思，對尹九哥笑笑：“你別見怪，我們走吧，南宮仙人該等著急了。”
*
南宮旭清站在院子裏，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兩道青色小影，一前一后，撞在他身上。
他穩(wěn)住身形，低頭看去，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左一右，抱住自己的大腿：
“哥哥，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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