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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之選（1 / 3）

不二之選

唐喻是被門鈴聲吵醒的，他黑著臉走去開門。看到陳樂有些意外，迷糊中聽到對方打趣：“小糖果，現在才起床嗎？”

唐喻頭發睡得一團糟，原本就有些自然卷的頭發現在看起來更亂了。

唐喻知道自己有點起床氣，所以平時鬧鐘會調早五分鐘，好讓自己有一個緩沖的時間。但今天周末，他沒打算早起。他皺眉看著陳樂，又看見他拿著幾張卷子和筆。

陳樂註意到對方的視線，晃了晃試卷解釋道：“我來你這蹭地方寫作業。”而后轉為可憐巴巴的表情，“可以嗎？”

唐喻沒說話，迷糊間側身讓陳樂進來。

“你先坐。”唐喻啞聲道，剛起床的他起床氣還沒過，有些苦惱走去洗漱。

冷水洗臉之后，他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為什么陳樂要來這寫作業？

為什么要給他進來？

唐喻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倍感懊悔。

他換了身衣服從房間走出來，看到陳樂一米八幾的人因為桌子有些矮，干脆把卷子放矮桌上，自己則委身坐在地上寫題。

陳樂今天穿了件比較寬松的酒紅色t恤，他一低頭，后頸的皮膚完全暴露在外，椎骨突出。

看到唐喻出來，陳樂停下筆問：“小糖果，你這有沒有高一點的桌子？”他佯裝活動筋骨，“這裏實在有些委屈我。”

唐喻雙手交叉抱胸，冷冰冰地說：“你也可以回去。”

他是有些后悔把陳樂放進來，為了不讓自己更后悔，他只好假裝冷下臉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他沒想到，陳樂會這么死皮賴臉。

“我一早過來找你，你都同意我進你家了，現在又要趕我走？”陳樂為難地撓撓頭，扒拉著唐喻家的沙發，任性地說，“不過，我來都來了，就不走了。”

唐喻看著他這么幼稚，一直繃著的臉有些破綻，沒好氣地說：“你一直都是這么賴的嗎？”

陳樂搖搖頭，故作神秘地說：“才不是，我還有更賴的你不知道。”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面對陳樂那莫名的態度，心有愧疚沒再把人趕走，同時也覺得讓對方就這么一直坐地上也不好，細聲說：“你過來房間吧。”

唐喻再小聲，陳樂都捕捉到了，他有些喜出望外：“還是小糖果最好。”

唐喻房間還開著空調，溫度不高不低，很舒適。他搬了另外一張椅子給陳樂，他房間的書桌很大，兩個男生共用都綽綽有余。

唐喻很想問陳樂為什么要過來他家，他正當想開口詢問時，聽見陳樂說：“家裏有些吵，靜不下心。阿昭他不在家，我就來找你了。”

說話期間，陳樂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語氣間的漫不經心在告訴唐喻——他不是故意來的。

唐喻點頭沒說話，眼底悄然劃過一縷失落。

一個上午唐喻把錯題分類歸納好后，稍微伸了個懶腰，突然聽見陳樂在一旁談起他家裏人：“我出生沒幾天，我奶奶就去世了。鄰裏人不少閑言碎語，說是我害死了我奶奶。”

陳樂語氣有些輕松，和他說的話毫不相稱，唐喻一下子楞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聽見對方接著說：“爺爺奶奶很相愛，門當戶對。聽爸媽說他們老了也還是那么恩愛。所以，我曾一度認為，是我把爺爺最愛的人奪走了。”

唐喻腦海裏浮現出陳海潮的模樣，等著陳樂把話說下去。

“可是爺爺告訴我，奶奶很期待我的到來，小寶寶穿的衣服和用品都是她陪我媽去買，一買就買了男女兩款，”陳樂表情有些柔和，“名字也早就起好了，她希望這個孩子可以永遠快樂，永遠樂于助人，永遠樂觀。”

陳樂看著書桌上的光影，緩緩道：“就像我爺爺說的，奶奶不是誰害死的，她只是在保佑對她來說重要的人。”說完，他轉頭看向唐喻。陽光打在陳樂的臉上，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唐喻怔了一瞬，匆忙收回目光。他不懂安慰人的話，也不明白陳樂突然講這件事背后的原因。

可能只是想向他人傾訴。

“所以，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物的逝去帶給你的，未必只是無盡的難受，還可能是其他更有意義的。”唐喻突然意識到陳樂為什么要說這件事。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馬路上，丟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一個人走了。

——我的貓不見了。

“小糖果，如果想找人傾訴什么的時候，”陳樂頓了頓，笑著說，“我會在的。”

“我會是你的不二之選。”

話末，唐喻筆尖停頓。他還未為昨天晚上自己那沒禮貌之舉向陳樂說抱歉，但對方似乎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反而繞了一圈說這么多，只是在安慰自己，告訴自己總有人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