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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4 / 4）

哦，去找懸川叔叔。

她想起來了。

＊

懸川覺得自己在被人註視著。

他甚至猜測，那人會在夜間，把車停在他的屋外，坦然走入他的屋子，站在床頭看著他。

目光刮過他緊閉的雙目，虬結(jié)的眉心，繃緊的嘴角。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夢裏的聲音和現(xiàn)實的呼喚交迭在一起，懸川的世界碎開一道口子。

他從世界裏醒來。

他做了一場荒唐的大夢，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世界。

洞穴、直感者、覽星……他嚼著這些詞，勉強(qiáng)抓住眼前的光亮。

他移動四肢，手腕傳來冰涼笨重的阻力，他順著力量方向，看見一條粗壯的鐵鏈。

以及……挽起頭發(fā)，正笑吟吟望著他的覽星。

“早上好。”清晨，盛開的窗簾載滿陽光，光柔和明媚，他的笑容比所有反射物都要燦爛。

“這……是你安排好的？”他動了動手腕，坐起身，聽見鐵鎖嘩嘩作響。

“是啊。”覽星走近，俯瞰著他，眉眼笑起來，“你想起來了。”他歡快地說:“你喜歡這一版真實的結(jié)局嗎？”

“覽星……”懸川想說什么，但是他欲言又止地看著覽星不加掩飾的笑顏，似乎有千斤重的阻攔拉扯他的言語，他為難，他無從說起。

他擰著眉，在猶豫些什么。

覽星應(yīng)該這樣嗎？

覽星……不該恨他嗎？

他追逐這個答案，太陽穴沈悶地發(fā)出警告，他無法忍受地低下頭，把自己埋進(jìn)手掌裏，躲避男人灼灼目光。

覽星……

“怎么了懸川哥，就算是記起來了，也覺得我們這些人不應(yīng)該出來嗎？”那聲音陰惻惻地繞著他，懸川怎么也無法將其驅(qū)逐出境。

“我沒……”懸川皺著眉，想要反駁，可是他又無從反駁，因為裴諶一直以來都在如此形容他們，他從未反駁過他。

那不是他所承認(rèn)的真相，但他確實被自己的沈默保護(hù)。

他無法否定。

“你真是一點也沒變呢，我閉上眼睛，仍然能看見過去，看見你跟我說，‘星星，我?guī)闳?nèi)城。’”

“可你現(xiàn)在又害怕我，搞得像我是來報仇的一樣。”

“你做著美夢，佯裝一切跟你沒關(guān)系，然后有一天你終究會醒來，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虛假的安排。你要怎么辦？繼續(xù)閉上眼睛，自欺欺人地給自己編個故事？”

“別說了……”懸川雙頭緊緊抱住頭，發(fā)出一聲哀嚎。

“懸川，我就要說！別等我把那些無感者的頭皮全都扒下來了，貼在墻上讓你日夜在上面臨摹繪制，你才知道什么是強(qiáng)權(quán)者。”

醒來就會遭受饑餓的折磨，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我們曾多么祈求睡眠。

我們待在洞穴裏，像是豬圈裏的肥豬。

都是人，你們憑什么高高在上的俯瞰。

“原來，你以為我會這么對你啊。”一聲彎繞百轉(zhuǎn)愁緒的喟嘆近在咫尺地響起，懸川耳邊的世界如碎鏡般裂開。

“懸川哥，你總是這么誤會我，我可真要傷心了。”

那近在耳邊的抱怨聲親昵傳入他的耳廓，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谄つw上，灼燒那那塊皮膚，懸川驀然清醒過來。

比起他們過分親密的姿勢，他先是嗅到了空氣裏的氣味，這是精神力對抗留下的痕跡。

像是流轉(zhuǎn)在海面上的淡淡硝煙。

“對不起啊懸川哥，我第一次跟人關(guān)聯(lián)，不太熟悉，沒有完全斷開連接，就不小心看見了。”他語氣抱歉，替自己無意窺視的懸川意識道歉。

覽星無辜地眨眨眼，他緩緩后退，跟他額頭相抵，琉璃珠子似的眼睛亮燦燦的，他說:“別那樣想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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