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江戶川亂步一時恍惚。
片刻后, 他猛然回神，眉毛高高揚起，那神色說不清是被命令后的惱火還是困惑不解的茫然。他嚷嚷道：“亂步大人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不合我心意的事情，你說什么我都不會……”
“那我以朋友的名義, 懇求你呢？”太宰治露出了傷腦筋的表情, 蹙眉，唇卻彎起微笑, “……這樣, 你也完全不考慮嗎？”
“……”
“……”
如果, 太宰治用同樣的表情面對我，就算他是央求我從樓頂上跳下去，沒準我都會同意。
不不不。
生命最寶貴。
秋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
江戶川亂步又露出了那種被石頭噎住的表情，他看看東邊，再看看西邊, 顯然正經歷了一場非常嚴肅的思想掙扎。
不會吧？
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真的是朋友？
既然明明是朋友，為什么還像是幼稚園小朋友一樣鬧騰……啊, 不對, 他們倆不是分屬于兩個敵對組織的嗎？又是怎么認識的？
“……可那又不是我。”
江戶川亂步嘟噥著抱怨，他聲音很小, 但大家的註意力全在兩人的對話上，沒有任何噪音, 因此，這句話在寂靜的空氣裏清晰可聞。
太宰治一楞。
他就好像夢游時走在鋼絲上, 一腳踩空, 失重感讓他猛然清醒過來。如夢初醒讓他下意識環顧四周, 看清楚所有人的表情。
片刻后，太宰治眨眨眼，神色間略帶苦澀地，笑了。
江戶川亂步總算理清了思緒，他突兀地問：“亂步大人和你的關系好嗎？”
“不太好形容呢。”太宰治思索著，“如果說，我和亂步先生是曾經在夢境裏配合無間，相互信任的同事，你會相信嗎？”
“哼，就算亂步大人不相信，也沒有任何證據吧……真討厭，雖然推論很簡答，但沒有任何實際證據的推理說服不了任何人。”江戶川亂步語速飛快地抱怨，他嘰嘰喳喳的聲音讓人想到了春天枝芽上的小鳥，“……算了，我懶得管你。”
“……”
江戶川亂步裝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但如果說，太宰治的演技是負一百，那么，江戶川亂步的演技就是負一千——是會一對齊齊成為影視圈毒瘤的存在。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同時，他還音量一點也不低地大聲嚷嚷：“懶得管了，名偵探可忙了，有一大堆要拯救世界的工作要做，你的事情，亂步大人懶得管，隨便你，你想騙人也好，想逃避也好，都隨便你！”
他扭頭，氣勢洶洶地對我說：“我也要吃蟹肉壽司。”
“啊？”
這話題跳躍太快，我沒跟上。
“全部給亂步大人吃，一塊也不要給他剩下。”
太宰治也松了一口氣，好像他剛剛被綁上鐵軌，面對疾馳的巨大火車頭——而火車頭變軌從他身旁疾馳而過——就這種程度的死裏逃生，他眉目舒展，情緒放松地跟著鬧騰：“不行的，蟹肉壽司是我的，一塊也不會讓給亂步先生的。”
于是，這兩個人又開啟了毫無營養的小學生斗嘴。
福澤諭吉先生也被吵得頭疼，他倒是管得住江戶川亂步，但是在江戶川亂步和外人作戰（？）時拖后腿，似乎也不太像話的樣子。他猶豫地看向我。
我自然讀出了他的糾結：“沒關系，就讓他們待在廚房吧。我去拿兩張小板凳來，櫥柜后的縫隙那么小，他們團著也不舒服。”
福澤諭吉松了一口氣。
同時，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太麻煩你了。”
“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幾分鐘后，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不但有了兩個花花綠綠的小板凳，還有了一個迷你的小桌子。兩個成年人用著超小號的桌椅，那場面有點說不出話的搞笑。
我繼續卷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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