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和還記得他剛才的噩夢,夢中他們上一世的糾葛不停浮現在他的眼中,他也深知自己在不停囈語,這才擔心當著婉婉的面說了什么胡話,讓她對他的身份起疑。
楊思婉看著宋仁和喝完苦藥后,從命人拿來了一塊花生糖,塞進了他的嘴中。宋仁和不喜這些甜糖,想要往外吐,卻被楊思婉威脅著咽了進去。
見義兄老實的咽下花生糖,楊思婉給他把被子蓋嚴,又往他的被子裏塞了兩個湯婆子,一個放在了他的腹部,一個塞進了他的腳邊:“我明日給你屋裏添兩個婢女吧。”
宋仁和剛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態度有所緩和而開心,以為婉婉已經消了往他屋裏塞人的念頭,此刻她又提起這話,他立馬變了臉色,將身子轉向了裏側,不肯接話。
楊思婉知曉他誤解了她的意思,之前她往他屋子裏塞人時,他寧愿接連幾日睡在書房湊合也不肯就范,后來還將屋內的床榻扔了出去,換上了全新的床榻,她怎么不知他的決心。他既然已經說過他已經心有所屬,她自然不會再勉強。
“不是給你找通房,只是找兩個細心的女婢進屋伺候。我剛才進來時,你屋子裏冷得像個冰窖,你醉成那個樣子,他們連被子都不給你蓋,更別提給你準備些吃的和醒酒湯了。這么鬧下去,你的身子豈不是平白熬壞了!”
宋仁和聽了這話,這才肯轉過身來看楊思婉:“我這邊都是軍機要務,外人是絕對碰不得的。你若是真心的疼惜我,就時常來看我。有你在,我會生活的比誰都愜意。”
楊思婉聽了這話,眼神躲閃,就是因為她可能無法時刻守在祖父和義兄身邊,她才希望能為他們尋找些細心的婢女。可是眼看著義兄殷切的望著她,她只好強忍情緒,扯起唇角笑著應了聲:“也好。”
郡帝面色鐵青,將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三皇子臉上,長時間身體虧空,讓他發怒時都有些力不從心,可是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們如此不爭氣,他還是忍不住發火:“你還要娶她?你知不知道她害苦了你皇兄!現在這個淳于部落單于幾次上疏讓我賜婚,可是我還得顧及著楊季珇那個老狐貍的心思,左右為難。你倒好,一聽說她與那個青梅竹馬退了婚,你就來這裏攪混水!你是嫌我活得太長了嗎?不如你直接一刀刺死我算了,省得氣死我,你落得個不孝子孫的罵名!”
三皇子沈默的望著眼前的父親,沈聲道:“父親,我從未這般叫過您。我自小長在深宮,一直到十幾歲才初見您的面容。我時常想,我該如何親近您,怎樣才能像大哥、二哥一樣跟您親密無間。我理解您想將皇位傳給大哥的心思,您日日派人鉗制我,我沒有怨言,因為我不想爭。我只想娶一個心愛的女子,做一個慈愛的父親。就當做兒子的向您討個賞,求您將婉婉賜給我吧!我會帶她遠走高飛,再也不踏進歷城半步!”
郡帝沈默的望著臺下俯首帖耳的小兒子,心中五味雜陳,生在帝王家,親情早就是獻祭給皇權的祭品,可是此刻那個從來不怨不爭的小兒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在地上磕出了血痕,他作為父親如何能落忍。
郡帝的手已經有些不停使喚了,抬手讓身邊太監制止三皇子磕頭時,手都在不停的抖動:“也罷,記住你的承諾,待淳于部落的單于走后,我會下旨將楊思婉賜給你。”
三皇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口中念叨著:“謝父皇開恩!”
一直跟在三皇子身邊伺候的姚公公攙扶著著三皇子出了宮門,原本體弱無力的三皇子很快站直了身子。
“恭喜殿下得償所愿!”
“父皇身子恐怕撐不了太久,你想辦法讓攝提格早點兒回西域。我必須在父皇殯天前,拿到楊家軍的軍權。讓關外的大軍準備好,聽我命令,再一舉攻破歷城。”
“喏!”
宋仁和胃病在楊思婉的精心照料下,一直很穩定,兩人之間的關系漸漸穩定下來。再加上府中添了新人,小輩一多,府中也就熱鬧起來了。
臨近年關,楊思婉說是要去皇覺寺祈福,要去告慰父母在天之靈。宋仁和知曉她的習慣,這些年皇覺寺一直供奉著她父母親的靈位,因此也就沒有橫加阻攔,反倒派了一隊親兵護送。
攝提娜鬧著要陪她一起,楊思婉以她新婚大喜,不宜見靈牌的借口婉拒了。
馬車“吱呀”著行駛在雪地中,楊思婉撩開簾子,探出頭來,深深的望著侯府的紅墻灰瓦,直到再也看不見侯府蹤跡,她才緩緩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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