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痂
“所有的事情都像她說的那樣嗎？”季木木一目不錯看著沈覆，生生壓抑著聲音，咬緊齒根才問出的這句話，她無法想象紀婳所說的一切，她要親自問他，她要他親口告訴她真相。
沈覆無動于衷背對著在崩潰邊緣的女孩，抬眼安靜伸手接住灰色的雨。
沒人發(fā)現(xiàn)他指間的輕顫，沒人知道他內心深處的滔天的晦澀。
這場不斷墜落的雨似乎又劇烈大了起來，灰霾霾的積云籠罩，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仿佛無聲掐著咽喉氣管，不留半點余地要將人置于死地。
強烈情緒的對比，讓一向冷靜自持的季木木終于無可忍耐情緒須臾間爆發(fā)，她撕扯聲音，再一次沖沈覆低吼詰問，“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些年你瞞著我，設計接近我利用我當你覆仇的刀刃，當年是不是你跟那些人一樣，利用我父親的事造勢輿論壓力，是不是你啊，是不是！是不是你，逼死他們！你說話啊！你給我說清楚啊！”
季木木聲嘶力竭不斷將拳頭捶打在沈覆身上，眼淚早已在一句句的問話裏模糊一片，狼藉悲傷讓人心痛無力，這是一直在她心目中像山一樣巍峨的男人啊，現(xiàn)在他沈默的承認這一切，將她曾經所有的信仰粉碎殆盡。
“是真的。”沈覆攥住季木木手腕扯進懷裏，不覆以往儒雅溫和的模樣，碎裂成凌厲沈冷的面容，或許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沈覆，偽裝的面具終于摘下。
“這一切都是我五年前布下的局，帶著目的來接近你，借你的手去對付靳司白，都是我一步一步設下的陷阱，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你不是也有仇要報嗎，我用我勢力助你一臂之力，不是皆大歡喜嗎，怎么，一碰到靳司白的事，你就在我眼前換了嘴臉。”
沈覆掐著女孩的下頜迫她抬起毫無血色的臉，一字一句殘忍如血刃落在季木木身上，他就看不得她這幅為那個男人變成這樣的嘴臉，這簡直就是往他心口插刀。
“你以為靳司白那一家子的人就無辜了，別忘了，那些人跟我們是站在對立面的，怎么，就因為你現(xiàn)在藏著心思喜歡上了靳司白，你現(xiàn)在要跟我翻臉！要站在他們對面跟我作對！”
季木木睜大的瞳仁讓她此刻無比地楚楚可憐，沈覆那些話讓她渾身冰冷，她的小叔叔，再也不是她記憶裏的那個高大偉岸的親人，再也回不去了。
沈覆輕柔撫上季木木蒼白的小臉上，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擦拭著她眼眶溢出的淚珠，將她額邊的碎發(fā)細細挽在耳后，灼熱呼吸靠近糾纏，卻讓人如寒冬冰冷，仿佛他還是以前那個儒雅無微不至的小叔叔，然而說出的話卻將這一幕生生撕碎，殘忍刨開血淋淋的濃腫傷口。
“我是不無辜，但木木你別忘了，靳司白當年多厲害呀，在全華城的記者媒體面前留那樣一句引人遐想的話，跟炸.彈一樣，就把自己摘了干凈，卻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你父親，生生承受這一切，最終才走上了絕路，而你，卻還要跟這些間接害死你父親的人相愛，多可笑啊。”
季木木聲淚俱下緊緊捂住耳朵，搖頭不愿承認這一切，是她錯了嗎，是她真的做錯了嗎！
“我是靳華生的私生仔。”沈覆覺得可悲又可笑，艱澀把這些年藏在暗處不愿再想起的話全部在今天說了干凈，“說起來還十分有趣，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就算清楚有我這個人，對他來說也是恥辱，是他在m國無法抹去的污點，他又要風流又要裝正人君子，在這裏跟他心愛的妻子兒女其樂融融的時候，我卻受盡了那個叫做母親的女人的非人折磨，公平嗎，我一步步從骯臟的深淵裏爬到今天的位置，我不可能放過他們，就是辜負了你，讓你恨我，不肯原諒我，我也絕不后悔我曾經做的這一切。”
“木木，你只能繼續(xù)往前，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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