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余景秋拉著他走進了一間有些昏暗幽靜的屋子。
光艷的陽光穿透過早霧擠入樹葉間隙宛如洪流無聲地傾瀉而下,浮光躍金。房間裏只有一支光束,它似乎在窗上熱烈地舞蹈,讓人得以在這片黑暗中窺見一絲天光。
房間裏有各種各樣的樂器,最顯眼的就是一架擺在陽光下的黑色鋼琴。
但余景秋并沒有拉著夏時星徑直往那兒走去,而是繞過了那架耀眼的鋼琴,走到它背后的陰暗處拾起了一把吉他。
余景秋把吉他遞給夏時星:“現在它是你的了。”
夏時星沒有接過吉他,而是楞在了原地——因為余景秋遞給他的那把吉他跟媽媽和林奶奶送給他的那兩把吉他簡直一模一樣。
看到了這把吉他,仿佛又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他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他拼命想忍住眼淚,一直沒有說話,害怕一說話就破功了。余景秋見他遲遲沒有接過吉他,有點擔心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已經用了好幾年的這把:“怎么了?你不喜歡?”
余景秋此話一出,夏時星瞬間破大防了,不爭氣地掉下了幾滴眼淚,他聲音裏還帶著哭腔說:“沒有,我很喜歡。謝謝你。”
余景秋輕輕將吉他再次放回墻角,雙手托住夏時星的臉將他的頭抬起來,用溫熱的指腹替他擦去淚水,“怎么又哭了,愛哭鬼。”
夏時星漸漸穩定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的調子也穩很多了:“對不起……我剛才情緒有些失控了。”
余景秋唇角微揚,溫柔地說:“不需要說對不起,想不想一起合奏?就在這裏。”
“嗯,”夏時星問,““彈一首《鳥之詩》好不好?我很喜歡這首曲子。”
“好。”
鋼琴的音色是單純而豐富的,清冷如珍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顆顆透骨。輕輕觸按黑白交錯的琴鍵奏出一組和鉉,鉉振動出的音樂能滌蕩在靈魂中激動與狂妄的心悸。
一位盤腿坐在地上的少年抱著吉他,安靜的樣子宛若一場恍惚的夢境,忽然懷裏鉆入了一只毛茸茸的泰迪。
他的左手撫在弦上上下游動,右手很有節奏地撥弄著琴弦。旋律有高有低,節奏有快有慢,感情有仰有抑。
兩種曲調扶搖而上達到頂端。像歌唱,像哀訴,像神秘的悲鳴,仿佛絞著雙手伸向光怪陸離的夢境,在悵惘迷茫的欣喜過后,又覆低到弱的嗚咽聲裏,沈到深夜和寂靜中。
然后,這個夢醒了。
·
兩人在家裏待了一整天,夏時星可謂是無微不至地照顧余景秋,盡心盡力。于是得到了余大少爺真心誠意的表揚,大少爺的燒也退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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