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煥然

“所以學(xué)姐停課都在干些什么呢？”楊煥然最后還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好奇心態(tài)，跟著羅曦來到了傳說中的技術(shù)實驗教室，問道。

“三大院的教材我早看完了，研究院的書也想辦法看了一些……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那些知識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并非那么重要或者必要，就像是雞肋。”羅曦這樣解釋道，“我想把時間花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至少能讓我感覺有意義。”

研究桌和邊上的架子上堆滿了厚厚的裝訂書本，這些顯然都有些年代了，只是具體看不出到底有幾十年還是幾百年的歷史。它們的封面厚厚的，印著即使經(jīng)過時間洗禮也很難消退的燙金文字與凹槽，又有流蘇裝飾，看著像是某種貴重的奢侈品，和實用二字根本不搭邊。

“我花錢買下了藍藍魚漁業(yè)有限公司，大概幾千萬吧？反正我不在乎錢，只要我覺得花的值就可以了，錢要是不花就不是自己的……我讓那些魚鱗下海打撈高原礦場的遺跡產(chǎn)物，當(dāng)然魚也撈。新裝備了重型的魚鱗v和我研發(fā)的水下雷達，產(chǎn)量比起以前提高了幾十倍，幾乎每天都會有新東西被運上來，再加上魚，利潤比起以前也翻了好幾倍。”羅曦這樣解釋道，“我最在意的其實不是錢，而是打撈的成果，這其中最多的還是氣動工藝的工件，某些不知用途的廢舊零件或者是整個工件，或者器具。其次就是這些保存在密封容器裏面沒有受到海水侵蝕，依舊保存完好的書籍了。”

“所以，這些都是來自海難前舊世界的書籍？這么多？哇。”余煥然忍不住感嘆，“也就只有您會突然買下外圈空島的一家漁業(yè)公司了，學(xué)姐您的確有錢……”

“我一直想從這些書本中的記錄中找到海難前或者是海難時的歷史記述，但遇到了很多困難。”羅曦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對著楊煥然說道，“舊世界的語言超過五十種，我現(xiàn)在能翻譯的就不過五種。現(xiàn)在它們中的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丟失了詞語和語法，也失去了被翻譯的能力。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研究這些書本和書本上的語言，好在有一些可以考究的翻譯樣本，能讓我的工作不至于一直停滯不前。”

“翻譯工作……要是讓余萬裏知道，他要譴責(zé)學(xué)姐您不務(wù)正業(yè)了。”楊煥然忍不住吐槽，“您是在懷疑教科書上的近代史嗎？”

“試問有誰不懷疑呢？”

“也是，這無傷大雅吧，舊世界的歷史，第四議會是因為不知道才在瞎編，或者隱瞞……”

“我認為他們是知情不報。他們心虛。”羅曦語出驚人地說道，又把那本書放下，“我已經(jīng)掌握一點線索了，這些書，包括論文，詩歌，各類奇奇怪怪的文章，甚至還有小說……它們告訴了我很多。”

“……我認為您這話還是不要在公眾場合說出來。既然這樣，學(xué)姐您不是已經(jīng)可以一個人把這些陌生語種的文字翻譯出來了嗎？那也不需要我?guī)兔α税桑俊睏顭ㄈ蛔罂纯从铱纯矗诌@樣說道，她一心只想逃離。

“不，正因為如此，我才更需要一位有這方面才能的助手。我發(fā)現(xiàn)這和理工科的研究不一樣，做研究的時候，我一個人反覆驗證很多次，可以確信自己得到了正確答案，和有別人幫忙時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但是弄翻譯不一樣，文學(xué)具有多義性，同樣的文本，即使是同樣的翻譯方法，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眼光可以看到不同的東西——所以我需要你，煥然。”羅曦雙手搭住楊煥然的肩膀，笑著說道，抓住她不讓她跑掉，“不要老是學(xué)姐學(xué)姐您您的，多見外啊，我可是會傷心的，叫我羅曦就可以了，煥然。說真的，你為什么一直這么害怕呢？你是害怕我嗎？你其實是在害怕我吧？”

“不，不是啦！我是害怕，和您……和你在一起之后，會出事啊。”楊煥然這樣說道，語氣裏有些著急，似是要為自己申辯，“像我哥還有院長的女兒他們，其實也是處于人身安全考慮，才可以保持一點距離的——這當(dāng)然也有家長勒令的因素——這當(dāng)然是必要的，無可厚非，畢竟都發(fā)生了那么多近距離的安全事件。要是再出意外，可沒人能保證保護好我們……”

空氣有些凝固。

“的確是哦。可是最近整個空島群落不都是在加強視察和防御嗎？星神教滲入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松了。”羅曦松開了手，“他們都沒跟我說，原來是害怕遇到危險，才沒有經(jīng)常過來啊。”

“還有上課的因素吧，畢竟學(xué)姐你停課了。我們還在讀航學(xué)院的書呢。”

“你覺得航學(xué)院安全嗎？”

“這難說。就我個人而言，我沒有信心。”

“可是我覺得還好啊。”

“那是因為對你來說，這種危險已經(jīng)不算什么啦！學(xué)姐認為這只是一般都冒險而已，像是一直冒著風(fēng)險去獲取額外收益。”楊煥然誠實地說道，“學(xué)姐你可能認為這是必要的風(fēng)險，因為你，怎么說，也算是經(jīng)常在刀尖上起舞了吧，還有妖姬保護。但其他人不一樣啊，他們很難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并不認為跟你待在一起的利好大于弊端……”

“……那，我加大利好呢？”羅曦突發(fā)奇想，問道。

“這什么意思？那個……我覺得應(yīng)該沒什么比生命安全更重要吧？一般人都認識裏。”

“肯定有的，所以我才會從最開始那個什么都不會的小女孩開始努力，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啊。你喜歡文學(xué)不是嗎？三大院圖書館的電子秘鑰我都有哦，有什么想看的書我都可以幫你借來。”羅曦這樣說道，“還有，你對舊世界的書籍，不可能一點興趣也沒有吧？有很多小說，還有那些失落的名著，名家作品，我這裏有很多哦！你真的不想試試嗎？”

“這，可是……”楊煥然開始動搖了。

“不見得多么危險，我貼身保護你。”羅曦趁勢發(fā)起追擊，“你每天放學(xué)之后來我這裏，拿書，自己回去看，回去翻譯，什么時候有結(jié)果，通知我就可以了。我們交換一下聯(lián)系方式，線上討論也可以啊！還有，讓你哥有時間也來玩玩看看啊，我最近有些想他們了……到時候把湘語平克還有溫睿她們都叫來，你和你哥也來，我們開個沙龍什么的也不錯啊！”

楊煥然咬咬嘴唇，她的猶豫似乎還差一點。

“你提條件吧，我能做到的，我都滿足你！”羅曦索性說道，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楊煥然放猶豫是在刻意引導(dǎo)自己說出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