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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百花（二）（1 / 1）

斗百花（二）

張?jiān)聭z這廂正在狐疑懊惱，莫靜晗那邊卻是柳暗花明。一人前往裁衣鋪?zhàn)樱螁斡爸唬难Y一面打鼓，一面勸服自己一切無恙。從小掩掩藏藏地長大，莫靜晗對(duì)裁衣裝扮這些事情毫無頭緒。走入成衣鋪?zhàn)樱灰娔凶臃棿蠖嗍嵌坦雍投棠_褲子，頭巾一方方迭得整齊，只是這大小尺寸，莫靜晗拿捏不準(zhǔn)，將就著拿了自己身量的在后堂換了，又去往女子服飾一邊踟躕。

走到店門前，看到一位和張?jiān)聭z身型相似的當(dāng)?shù)嘏樱挥傻渺`機(jī)一動(dòng)，莫靜晗指著她的身影，對(duì)掌柜描述了一下張?jiān)聭z的體貌特征。掌柜捋了捋胡須，又問起莫靜晗張?jiān)聭z的喜好：“只不知穿這衣裳的姑娘，年齡幾何，喜好怎樣的打扮？”

莫靜晗被問住了，默然思索著：自從見到月憐，只見她穿過余慶宮分發(fā)的統(tǒng)一服飾，并未見她私下的穿著打扮。她平日的首飾，也就只有和身份相稱的的幾根單薄珠花金簪，并無多少寶石珍玉。如今身在鄉(xiāng)野之地，打扮得太過招搖反而顯眼，失去了融入當(dāng)?shù)氐囊饬x。“穿這衣服的女子，年歲與我相仿。”說著扯了扯自己項(xiàng)上的花環(huán)：“這百日菊的顏色就太過鮮艷，比這恬淡些的最好。”

店主面露難色：“這可是難為咱們了，客官你的衣著，一看就不是我們平樂能受用的起的質(zhì)地，更像是外邊來的綢緞；我們這裏都是土布制造，顏色也是緊著耐用樸實(shí)的色彩染就，再?zèng)]有那些不經(jīng)風(fēng)吹日曬的式樣。縱使去了別家，也左不過是這些花色了。你瞧，這些花邊繡紋，密密麻麻，都是經(jīng)年累月織就的，若是衣裳破了，還可以將花邊拆下接在新的底料上。而你身上的刺繡，乍一看沒有痕跡，卻在日光下好似湖面波光粼粼，和我們這山裏的相隔了十萬八千裏。我們平樂若是有這般手藝，只怕買一件綢緞衣服也不用花銷我們凡等莊稼人大半年的收成啊。“

莫靜晗聽他這話，心中震動(dòng)不息：原來尋常人家過的日子，是這般辛勞艱苦，倒是自己平日的吃穿用度，太過奢靡了。此次出行，備用的銀兩之外，皆是地方官衙操持供給，手持文碟的自己，如若今日不曾親臨此地，也聽不到如此的真實(shí)言語。月憐雖是平民出身，卻也是讀書人家裏長大，在余慶宮裏生活。士農(nóng)工商，縱使是緊鄰的階層，也有天塹一邊的壘壁。想到此處，靜晗不禁暗自唏噓，目光所及邊角處，正有一套土藍(lán)色的衣裙，上面鑲著銀底紅絲鳥眼紋樣的花邊，剪裁也算合宜，便連同一雙尖頭繡鞋一起買了包好。

回到客棧，剛抬腳走入廂房，便看到愁眉不展的張?jiān)聭z，靜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完全擾亂不了她的心神，于是將包裹在腳凳上放下，取出當(dāng)?shù)氐囊氯梗ド弦蝗骸贝蠊Ω娉桑醯剡B個(gè)笑容都不見，是平樂縣衙的哪個(gè)混賬給你臉色看了嗎？“莫靜晗打趣道，嗓音流轉(zhuǎn)處卡住了喉頭，像鋸木頭一般。

張?jiān)聭z被忽然閃現(xiàn)的衣裙下了一大跳，往椅子邊上一倒，差點(diǎn)沒摔著，嗔怪地看了靜晗：“人家在想心事，你這倒好，叫我七魂嚇去了三魂半。正經(jīng)說來，你怕是不信我，也是要疑竇叢生的。”

靜晗將腳凳遷過來，手上已托著方才倒好的茶水。此處盛產(chǎn)茶葉，大多來自不遠(yuǎn)處石崖山上綠葉蔥蔥。“你不告訴我，我如何知道呢，先喝口茶，慢慢說不遲。”

“方才從平樂縣衙回來，我自己親手翻閱的縣志，你猜怎么著，仙去賀澤沛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記載，好像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這平樂地界，也不過四五千人，每家每戶生兒育女都要在神前拜頌祈福，為保子女一生健康，再將他們的小名用竹刻記載了，存在神廟裏。官衙便是每月每季去神廟察看，這才將縣裏的人口清點(diǎn)成數(shù)。若有人去世，也是要在神廟前將靈升天，把那竹刻取回家去。”張?jiān)聭z憑著記憶，將今日所聽的見聞如是轉(zhuǎn)述了一遍，這才接過靜晗手中的茶碗，連喝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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