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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盡頭處，一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他奔過去，緊緊抓住那截白皙的手腕，把擁擠的人群撥開，撲上前，將那人緊緊鎖在自己的懷裏。

心與彎了彎眼角。

指揮官卻在戰(zhàn)栗。

“我在這裏，我聽見你在叫我的名字，神明大人。”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那么生硬，那么別扭，那么慌張，卻又飽含深情，那么的動(dòng)聽。心與抬起手臂，環(huán)住他的背，輕輕撫摸，在心裏默默地說：“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不會(huì)離開你。”

兩人抱到雙臂僵硬酸澀，也沒舍得放開。

心與把頭埋在他心口，騰出一之手，隔著衣料寫字：“剛才在客棧門口，你為什么楞了一下？”

指揮官輕輕松開她。

心與趕忙解釋：“我不是要責(zé)怪你，我是看你當(dāng)時(shí)臉色不好，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指揮官并沒有回答，反倒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身后的火樹銀花熄滅，只剩寥落的星光，他才淡淡地說：“太晚了，我們先回客棧。”

心與任由他拉著。

等走到客棧門口，那種古怪的不適再度升起，直覺告訴她，剛才一定發(fā)生了什么，神明大人過去對人間的一切大多不喜不悲，但眼下他的行動(dòng)所反映的卻是起伏的情緒，于是她沒忍住，又問道：“……你可以告訴我。”

“我，我的機(jī)甲找到了。”

心與一怔，抬起頭，吞了吞唾沫，反問地很小心翼翼：“是我想的那個(gè)意思么？”

“……是。我的歷劫快要結(jié)束了，只差最后一步。”他垂下眼睛，整個(gè)瞳孔都沒在陰影裏，神情似喜還悲。

——

最后一步，應(yīng)該是指的自己吧。

……他曾經(jīng)說的手術(shù)。

心與把手滑落到肚子上，隨即翻了個(gè)身。回到客棧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寫了一間房，那時(shí)的他倆都?jí)阂种榫w，他們需要各自的空間來放肆笑話，此時(shí)，神明大人就睡在她隔壁，與她只有一墻之隔。

她將手貼在墻上，想象著他的呼吸，他的樣子，他的一切，只有在濃墨化不開的夜裏，才能如此貪婪。

就在不久前，當(dāng)他說完只差最后一步時(shí)，那胸膛的起伏，說明他心軟了，還是說明，他動(dòng)心了？

白日裏他對少府監(jiān)大人的敵意，是因?yàn)樵谝鈫幔?

神明大人從不悲不喜到淪陷人間的七情六欲，不一定都是壞事，當(dāng)然那只是對她而言。他不是說，要去拯救未來，可是未來又是那么的虛無縹緲，虛無到如果有輪回，都?jí)蛩D(zhuǎn)世十幾二十次，一個(gè)王朝都不一定有那么長的壽命，能有什么感覺呢，她其實(shí)沒有那么高尚，她對千年前的古王朝，也沒有任何的感情。

拒絕他？

挽留他？

神明大人守在自己身邊那么久，他若要用強(qiáng)，有很多方法，自己根本無法反抗，可見善良就是他的弱點(diǎn)，只要自己拒絕，他說不定就會(huì)一直留下來，直到自己死亡。對，他可以陪著自己，百年白頭，等到自己死了以后，再走，應(yīng)該也沒有關(guān)系吧，那樣就不會(huì)痛苦。

心與將手掌慢慢移到心口，卻猛然睜眼。

眼淚奪眶而出，濕潤枕頭。

好殘忍啊，自己好殘忍啊，竟然想要愛的人看著自己死去，在死后承受永生的痛苦，自己怎么能忍心，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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