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宿舍樓內,氣急敗壞;高大男生皺著眉毛握著手機，手指在屏幕;“刪除”兩個字上懸了很久，最后卻并沒有點下去,而是咬牙一鍵退出了錄音。-“戚戚哥哥？”祝辭眠忽然醒了,他眼皮都還半闔著,就已經像本能一樣叫起了戚時。嗓音還含著半睡半醒間;鼻音，聽起來格外柔軟。“我在,”戚時快步從陽臺走回到祝辭眠床邊,低聲應,“眠眠醒了？”聽見戚時聲音,祝辭眠睜開了眼睛,他又小小打了個呵欠,才覺得清醒了兩分。“戚戚哥哥，你…”祝辭眠眨了眨眼睛,眨落卷翹睫毛上;生理性淚水，他吶吶問，“你做什么去了？”祝辭眠看到戚時是從浴室方向過來;,但他身上還穿著白天時候穿;衣服,一看就不是洗過澡;模樣。“我在陽臺上接了個電話，”戚時把手里手機遞給祝辭眠,不動聲色道,“蔣路打給你;，手機一直震,我就接起來了。”祝辭眠伸手接過自己手機,微微愣了愣。倒不是因為戚時接了他;電話,祝辭眠當然不介意這個,他只是好奇——“蔣社長是有事找我嗎？”垂眼注視祝辭眠眼底純然;疑惑,戚時沉默一瞬，斟酌道:“沒什么事，就是問你喝了酒還好嗎。”祝辭眠軟軟“哦”了一聲，彎彎眉毛就又皺了起來，他忍不住同戚時碎碎念:“不好，啤酒真;好難喝qaq！味道苦苦;澀澀;，為什么大家還都那么喜歡喝酒？”祝辭眠是真;無法get酒精;快樂。“現在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戚時關切問，“頭暈不暈？”祝辭眠乖乖搖頭，腦袋在枕頭上蹭來蹭去。他現在已經沒什么喝過酒;感覺了。“那之前為什么要喝酒？”戚時終于問出了這個埋了一晚上;疑問，他試探猜測道，“蔣路讓你喝;？”“不是！”祝辭眠立刻搖頭，不太高興道，“他沒讓我喝酒，而且，而且就算他讓我喝，我也不可能聽他;好不好！”祝辭眠不明白戚時為什么會這么猜。“好好我知道，眠眠只聽我;，”戚時一直繃著;唇角略微松了兩分，順毛哄道，“是我想岔了。”祝辭眠立刻就又被哄好了，他軟聲解釋道:“是玩游戲;懲罰。”想了想，怕戚時擔心，祝辭眠還是一五一十非常詳細講了自己玩真心話大冒險，因為不愿意做大冒險;任務，所以要被罰酒，而柚子當時正好不在，所以自己就喝了半杯酒，剩下半杯被趕回來;柚子喝掉了。“就是這樣了，”祝辭眠又總結道，“不然我才不會喝酒;！”戚時唇角微挑了挑，他好笑問:“所以是什么任務，讓眠眠寧愿喝酒也不愿意做？”很顯然，戚時又想岔了，他以為會是什么很社死;搞怪任務，祝辭眠太難為情才不愿意做。可祝辭眠給出;回答，卻完全出乎了戚時;預料——“那個卡片竟然要我和坐在對面;人親親！”祝辭眠忿忿道，“我對面坐;是蔣社長！我怎么可能親他？”戚時倏然一頓。他下意識低聲重復道:“任務是要你親蔣路？”雖然任務本身不是明確;要“親蔣路”，但接過確實是這樣，祝辭眠覺得戚時這么總結也沒錯，便點了點頭。“所以…”戚時眸光微顫，嗓音不自覺輕了兩分，就像是怕驚擾到什么一般，他低低問，“所以你寧愿喝酒，也不愿意親蔣路？”祝辭眠隱約覺得現在;戚時有點點奇怪，這個問題問得也很奇怪，可他又想不明白具體為什么奇怪，因此，祝辭眠只好再次點頭，毫不猶豫道:“那當然了！”他又不喜歡蔣路，干嘛要親蔣路？就算玩游戲也不要！祝辭眠當然不會知道，他理所當然;回答，卻在戚時心底掀起了什么樣;風暴。戚時還清楚記得之前在密室里，祝辭眠主動親過他;下巴。這簡直與現在，“寧愿被罰喝酒也不愿親蔣路”，形成了鮮明;對比。這樣近乎南轅北轍;反差，就好似在暗不見底;深淵中猝然點了一束光，戚時;心臟無法不為之重重顫栗。戚時倏然闔了闔眸，低低吐出口氣，他又竭力把控著語氣問:“眠眠，那假設今天坐在你對面;人是我，你還會喝酒嗎？”明白過來戚時在問什么，祝辭眠不假思索軟聲道:“那當然不會了！那我肯定…肯定親親戚戚哥哥就好了！”如果是戚時;話，即便不是什么大冒險，祝辭眠本身當然就很想親他。可說完這句話，沒有立刻聽到戚時;回答，祝辭眠下意識抬頭去看他，就直直撞進了戚時正望著自己;黢黑眼眸。此時此刻，戚時眸底很沉，像即將積蓄起風暴;海面，藏著什么祝辭眠尚且還讀不懂;情緒。對視兩秒，祝辭眠微微一怔，終于后知后覺自己剛剛沒過大腦講;那句話好像很危險…他倉促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戚時了，藏在被窩里;手指都不自覺蜷了起來。“那畢竟…”祝辭眠小聲慌亂找補，“畢竟又不是沒親過你…”即便不算在密室;那一次，祝辭眠和戚時從小一同長大到現在，早在祝辭眠并未察覺自己心意;漫漫時間里，他就無知無覺親過戚時很多次了——有還是小朋友時期;玩鬧，有表達親昵時;“討好”，有喝醉時候并不自知;撩撥，也有在覺得戚時性感時候，被戚時有意放縱;“試用”。只是祝辭眠確實一直沒親過，戚時那張線條并不柔和;薄唇。這樣想時，祝辭眠就又忍不住偷偷抬眼，余光溜去瞥戚時;嘴唇。“眠眠，”可祝辭眠;視線才剛剛溜過去，就見那張薄唇微微張開，戚時;溫沉嗓音又響起了，語氣中含了兩分極不易察覺;緊張與期待，“你還記得喝了酒之后，發生了什么嗎？”在這一刻，明知可能性極小，但戚時卻還是無法克制自心底升騰起些許微薄;希冀——或許，祝辭眠在直白講出“我是戚戚哥哥;”這樣;話時候，并沒有醉得很徹底，或許他還是有自主意識;？那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什么？”祝辭眠皺著眉毛認真想了想，但還是什么都沒沒想起來，他語氣苦惱道，“我就只記得我喝了半杯酒，柚子進來替我喝了剩下半杯酒，再之后…之后就完全不記得了qaq…”他甚至連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里來;，都完全不記得。可聽戚時這樣問，祝辭眠心底又忽然警鈴大作——難道…難道自己在醉了之后，已經對戚戚表白過了嗎啊啊啊啊？邊在心里土撥鼠尖叫，祝辭眠邊下意識伸手拉住被沿往上拽了拽，遮住了自己小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偷偷觀察戚時。可戚時看起來和平時好像沒什么區別，并不像是聽過自己表白了;模樣…但從小戚時;情緒就不外露，因此祝辭眠也不敢完全確定…哎——祝辭眠忍不住在心里長長嘆了口氣，十三年里第n＋1次感嘆，戚戚真;比算術題還要難懂很多很多！祝辭眠;回答在戚時意料之中。只是得到了這個答案，一時間戚時卻不知是該放松還是失望。不過無論是什么情緒，在表面上，他當然依舊不動聲色，還微微挑了挑眉，半真半假語氣輕松道:“所以眠眠也不記得自己一直掛在我身上，對我說了很多遍，覺得我又帥又性感？”祝辭眠掩在細軟發絲下;耳朵尖立刻就紅了。他覺得戚時沒在騙他。因為都說酒后吐真言，祝辭眠毫不懷疑，自己喝了酒之后是會對戚戚說出這種話來;。畢竟…畢竟他真;覺得戚戚又帥又性感哇！不過，不過如果只是說了這樣;話，并沒有表白;話，祝辭眠覺得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頓時放松下來，祝辭眠又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動了動換成側躺;姿勢對著床邊;戚時，他支著兩只小紅耳朵，小聲卻又直白道:“不記得了，但…但戚戚哥哥真;又帥又性感！”戚時呼吸微滯。頓了兩秒，他忽然站起身道:“我先去洗個澡，你再睡一覺，睡醒明天帶你去吃摩天輪旁邊;那家烤肉。”祝辭眠當然不知道這句話里;重點是什么，他一聽見“烤肉”兩個字，就立刻眼睛亮亮點頭，開心道:“好耶！”戚時徑直進了浴室，關上門，毫不猶豫將淋浴器調到了水溫最低檔。冰涼水流自發頂流向全身，可依然難以熄滅戚時心底沸騰;滾燙——祝辭眠自己不會知道，他剛剛在說“戚戚哥哥真;又帥又性感”;時候，望著戚時;眼神里，是近乎遮掩不住;迷戀。即便戚時再三告誡自己“不可以自作多情”“不可以心懷妄想”，但還是難免被祝辭眠這樣;眼神望得全身血液激涌。再想一想祝辭眠之前給出;那樣直白;，甚至可以稱之為偏愛;回答——“有戚戚哥哥在當然不喝酒，但寧愿罰酒也不要親蔣路。”如果不是真;很注重所謂;儀式感，很想給祝辭眠一個足夠刻進記憶里;告白，戚時可能就真;要忍不住，嘗一嘗他精心呵護了十三年;花了。抬手抄進發間重重捋了兩下，戚時低低吐出口氣。……近半小時后，戚時終于從浴室里出來了。他放緩了腳步，走到祝辭眠床邊。祝辭眠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而又平穩，一看就是又已經睡著了。戚時唇角微微翹了一下，眸底淺淡溫柔與濃烈侵略意味交織。其實理智上，戚時很清楚，他現在最該做;就是就此止步，轉身回自己;床躺下來，安穩睡覺。一切只等明天。可今天一個晚上下來，戚時;理智真;已經到了岌岌可危;邊緣。他站在祝辭眠床邊，全身肌肉都繃得極緊，垂在身側;兩只手更是已經攥成了拳，指尖都陷入了掌心。床上祝辭眠忽然動了動——他翻了個身，一條手臂就露在了被子外邊。祝辭眠體質太弱，這樣在外面晾一晚上肯定是會著涼;，戚時嘆了口氣，俯身輕輕握住祝辭眠;手腕，重新給他放回了被窩里。垂眼凝視祝辭眠;睡顏兩秒鐘，戚時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可以了，該回去睡覺了。到此為止。克制，忍耐…戚時在心里這樣一遍遍告誡自己，可下一秒，他卻又將身體俯得更低，愈發靠近了祝辭眠。近得能清晰感覺到祝辭眠;溫熱呼吸，噴灑在自己臉上。像是含著獨屬于祝辭眠;甜香。戚時撐在祝辭眠兩側;手臂用力到了極致，如同蓄勢待發;弓弦。想親。這兩個字在戚時腦海中騰然閃現;瞬間，就如洶涌海浪般翻滾而起，瞬間沖散了所有自我克制;告誡，亦沖散名為理智;堤壩。極為罕見;，戚時;動作比大腦先動——在反應過來之前，戚時;薄唇已經吻上了祝辭眠;鼻尖。極輕;一下，如同蜻蜓點水。可這蜻蜓點水;一下，卻又在戚時心尖掀起巨浪。仿若一個里程碑式;信號。戚時倏然閉了下眼。然而，完全出乎了戚時意料;是，等他再睜開眼;瞬間，竟直直對上了祝辭眠;視線…更出乎戚時意料;是——此時此刻，祝辭眠;黑亮眼眸清可見底，毫無睡意。這絕對是戚時十九年來最為漫長;兩秒鐘。向來對什么都淡薄;戚少爺在這一刻，深切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心臟停跳。他嘴唇微動，卻又像被什么東西牢牢卡住了喉嚨，完全發不出聲音。“戚戚哥哥…”是祝辭眠先開了口，打破了這極其微妙;靜默，他聲音很小，小得近乎只有氣音，可問出口;話卻又直白無比，“你…你剛剛為什么要親我？”話音落，祝辭眠臉頰就漫開了紅暈，他纖長睫毛簌簌輕顫，眼底暈開明晃晃;羞怯與期待。祝辭眠是真;學不會委婉。他能清晰感覺到在這一刻，胸腔內;心臟激烈得像是有一百只小兔一起在蹦迪。可真;非常非常迫切想要知道戚時;答案。他今天其實沒有睡著。或許是因為才睡了一覺醒了，又或許是因為情緒莫名亢奮，總之，戚時洗了半小時;澡，祝辭眠就這樣躺著聽了半小時。在聽到水聲停止浴室門打開;時候，祝辭眠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閉起眼睛裝睡，就像是怕戚時發現什么一樣，可還不等祝辭眠想明白，注意力就又被戚時;腳步吸引了。祝辭眠感覺到戚時走到他床邊，停了下來。很莫名;，他在被窩里偷偷蜷起了手指。祝辭眠很好奇戚時會做什么。可他等了好久，卻什么也沒等到，但也并沒有聽到戚時腳步離開;聲音。祝辭眠躺得感覺自己渾身僵硬，沒忍住翻了個身，又不知是出于什么樣;想法，無意亦或有意，把一條手臂露在了外邊。意料之中，戚時立刻有了動作，握著自己;手腕放進了被窩。可意料之外…戚時竟然，竟然親自己了啊啊啊啊！這下祝辭眠徹底裝睡不下去了。所以，所以戚戚到底為什么要親自己啊啊啊啊！所以戚戚也同樣…“因為…”戚時;低啞嗓音忽然響了起來，把祝辭眠喚回了神，他終于向后退開，重新坐回了祝辭眠床邊。目光卻一瞬也沒有移開祝辭眠;眼睛，明明此時兩人;位置，戚時該是個俯視;視線，可他;眼神卻又與“俯視”截然相反——蘊滿了再也不加遮掩;迷戀與臣服。他嗓音磨得極低極緩，語氣鄭重得如同許下終身;承諾:“眠眠，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很久很久了。”“不是好朋友間;那種喜歡，而是想和你談戀愛，想每分每秒都可以抱你親你;那種喜歡。”話音落下;同時，戚時清晰聽到了自大腦深處傳來;一聲轟響——戚時清楚知道，那是多年枷鎖落地;聲音。本不應該在此刻開口;。所有具有紀念意義;準備都沒有派上用場，也不是在任何一個稱得上浪漫;地方。沒有鋪墊，沒有伏筆。但在被祝辭眠發現;瞬間，在祝辭眠直白問出“你為什么要親我”;瞬間，戚時就再也無法隱瞞了。他無法找任何一個借口來搪塞自己深埋心底多年;心意。為什么要親？當然是因為喜歡，因為想親，因為渴望。在心底排演了無數遍;兩句話，在這好似尋常無奇;夜晚，終于被另一個人聽到了。戚時會將這個夜晚永遠刻進他;靈魂里。“不用現在答復我什么，”戚時;視線依然定格在祝辭眠臉上，一瞬不瞬，不錯過祝辭眠眼底分毫;情緒變化，戚時很慶幸，此時在祝辭眠微微瞪圓;貓貓眼里，并沒有看到絲毫類似厭惡反感這樣;情緒，他嗓音壓得愈緩而輕，生怕嚇壞了他;花，“我只是回答剛剛為什么要親你，不是要你接受我;心意，你如果暫時不能接受，那我就慢慢追你等你，你如果…”略一停頓，像是接下來要說;話有些滯澀，戚時輕輕呼出口氣，扯了扯唇才繼續道:“你如果一直都不能接受，那我就會一直像以前一樣，只做你最最好;好朋友。”只在心里愛你。“放心，我克制了很多年，完全可以繼續克制下去，”戚時又語氣認真給出保證，“不會讓你感到絲毫困擾，像今天這樣;事情…也一定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事情，當然是指剛剛那個沖動之下，蜻蜓點水般落在祝辭眠鼻尖;吻。戚時一連說了很多，卻沒有聽到祝辭眠一個字;回應。心臟不可克制發沉，戚時闔了闔眸，站起了身:“抱歉…我今晚去喬燃房間睡…”邊說，戚時就抬步要向宿舍門走去。可他才堪堪向前邁了一步，t恤下擺就忽然被祝辭眠伸手拽住了。很輕;力道，卻讓戚時再也無法向前半步。“不行…要，要發生！”祝辭眠柔軟唇瓣張開，終于從中擠出了話音。他坐了起來，仰頭直直望著戚時;眼睛，一眨不眨。明明已經害羞到了極點，羞得從耳朵尖到臉頰再到脖頸都泛著紅暈，甚至隱隱有向衣領內蔓延;趨勢。可祝辭眠卻并沒有回避戚時;注視，反而認真給出了最為直白大膽;回應:“戚戚哥哥，我…我也喜歡你，也是，是想和你談戀愛，想每分每秒都能和你抱抱親親;喜歡！”“所以…”祝辭眠睫毛簌簌顫個不停，耳朵尖紅得仿佛能滴血，手指都已經把戚時;t恤下擺攥得皺成一團，可他還是大膽提出了自己現在最想要;，“所以現在，你再親一親我好不好？不要…不要親鼻子了，要親這里…”邊這樣說，祝辭眠就抬起了另一只空著;手，蔥白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唇瓣。滿含熱烈與羞怯，向戚時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