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話，領(lǐng)導(dǎo)就背著手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農(nóng)村家庭出身的同學(xué)小聲嘀咕：“這啥規(guī)矩呀？我們老家可沒這個講究。”

大家伙兒集體看向田藍，難道軍墾農(nóng)場的習(xí)慣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田藍同樣茫然，她也沒聽說過這茬呀。她在寧甘農(nóng)場的時候，男生同樣參與看場的。大家甚至把這當成是郊游的機會，還挺樂呵的。

高衛(wèi)東皺著眉毛，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通女同學(xué)，最終拍板決定：“男女生都去，咱們輪班來，每一隊都配三個男生三個女生，差不多一組，剛好湊一個禮拜。”

大家都點頭，認為他的建議比較合適。

田藍也沒意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女知青在下放過程中被糟蹋的事情并非空穴來風(fēng)。此類丑聞曾經(jīng)驚動中央，引發(fā)高層震怒，可見絕非個例。

大家伙兒很快找好搭檔，吃過晚飯便去打谷場。為了防止真有人使壞，他們還相當富有斗爭經(jīng)驗的只由女同志過去交接班，待到天黑之后，男生們再偷偷跑過去。

田藍滿懷好奇，主動請纓要求第一天就過來值夜班。和她同組的陶英以及趙梅都點頭表示同意。她們來趟趟這趟水，看看是不是有人要起幺蛾子。

曬谷場的人看她們只有三個女生，還皺起了眉頭：“就這點人，到時候看不過來的。”

大家立刻警覺起來，趕緊表示：“我們先過來，一會兒還有人來。”

曬谷場的人這才點點頭，認真地強調(diào)：“這是國家財產(chǎn)，你們一定要好好保護財產(chǎn)的安全，不能損失一粒稻子。”

女知青們趕緊點頭，一再保證堅決完成任務(wù)。

等到人走了，陶英才小聲嘀咕：“搞什么嘛？不就是看場，不叫老鼠偷了糧食嗎？”

為了實現(xiàn)這個目標，她們還特地抱了只貓過來呢。

就是這位貓大爺，一到曬場就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顯然野慣了。

田藍左右看看，隨口應(yīng)道：“隨他去吧。趁著天還亮，咱們說一說糧食如何貯存的問題。”

陶英和趙梅也沒事做，互相看了眼后，便點頭道：“我們巡視一圈吧，一路走一路說。”

碩大的碩場上，堆著的全是稻子。此時此刻，稻谷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上面蓋著防雨布，以防稻子沾了露水。

看著這些小山坡，趙梅突然間感慨起來：“咱們今年算豐收了吧？”

話一出口，大家都高興起來。前面忙忙碌碌的，眾人還沒感覺。現(xiàn)在走在曬谷場上，瞧著高高的谷堆，眾人頓時生出巡視自己領(lǐng)土的自豪。

男生們直到天黑以后才過來，瞧見她們走來走去，相當無語：“你們也不嫌腳累的慌。”

女同學(xué)立刻翻白眼：“你們自己好好看看，這可是豐收的季節(jié)。這都是我們打下來的糧食。”

高衛(wèi)東和其他兩個男生就擠眉弄眼，故意拿喬：“看樣子你們是看飽了，不需要吃了。”

女生頓時來了精神，個個都伸長了脖子：“你們還有吃的呀？”

1967年的空氣都彌漫著饑餓的味道，就連田藍都忍不住好奇：“你們在哪兒弄的吃的？撿的稻子嗎？起火燒的話容易被看到的。”

高衛(wèi)東立刻煞有介事地批評起田藍：“你這位同志思想境界很有問題啊，這地里的莊稼都是公家的，你怎么能夠撿了稻子就吃進自己肚子里了？”

哎喲。

女同學(xué)們的白眼集體翻上了天。說的好像他們沒撿過稻子和麥子，自制爆米花吃一樣。

高衛(wèi)東笑嘻嘻地張開了手，示意她們：“吃吧，毛栗子。”

大家都驚訝不已：“你們什么時候出去的呀？有糖炒栗子賣嗎？”

男生們立刻嗷嗷叫起來：“哎呀，你們這些女生真是講究，還糖炒栗子呢。你上哪找糖炒栗子去？就是毛栗子。快吃吧，剛在山上撿的。”

結(jié)果趙梅卻犯起了難：“生的怎么吃？你們在哪兒煮的呀？”

高衛(wèi)東都急了：“你們哪來這么多話？生毛栗子怎么就不能吃了？好吃的很。不吃拉倒！”

要不是看她們女生平常挺夠意思的，還經(jīng)常接濟他們男同學(xué)。他們可舍不得從自己嘴巴里頭摳出吃的帶她們一道分享。

田藍笑著伸出手，接了幾顆栗子，開始剝殼：“沒事可以吃，剛摘下來下來沒曬干的栗子生吃挺甜的。”

男生們這才滿意，算有人識貨。

高衛(wèi)東還強調(diào)了一句：“你請我們吃栗子味的南瓜，我們就請你們吃毛栗子吧。”

可惜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陶英和趙梅立刻表示，這生栗子的栗子味還沒有南瓜重。

男生絕倒，真是的，太難伺候了。早知道這樣就不帶她們一塊吃了。

毛栗子不多，大家說說笑笑就吃完了。男生們又跟變戲法似的，摸出了一把小西瓜。

這玩意看著像西瓜，其實是本地產(chǎn)的一種野果，玉米地里常見，一長就是一串。

馬泡瓜青青黃黃，聞著挺香，但吃起來就跟開獎似的。你運氣好，逮著個又香又甜的，那真是中大獎，無上享受。你運氣歹，碰上又酸又苦的，吃了以后心里就兩個字：麻蛋。

女同學(xué)們運氣都不太好，集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想不開，非得將馬泡瓜送進嘴里。

呸，真難吃。

男生們樂得不行，那有什么辦法？瓜是她們自己挑的，只能怪她們命里沒福。

田藍吐掉了嘴里的瓜肉。

高衛(wèi)東奇怪：“你留著籽兒干嘛？你還打算自己種了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