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倆說呀！”葉曉川也不在乎，他繼續(xù)對著成沖和孟浪兩人，認真而又有些俏皮地說道：“這個特種兵選拔，也就是那么回事兒，好好的一群人，吃飽了飯沒事兒干，不在各自的連隊里好好待著，集體去鳥大隊那里找虐找罪受。說到底，就是這么回事兒。別聽連長胡咧咧，他呀！自己當年沒有當成特種兵，所以，他將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兵上面，讓我們這些倒霉蛋去替代他受罪受虐……”

原本已經(jīng)微微閉上眼睛，準備小小打個盹的肖勇，聽見副班長同志七拉八扯，拉扯上了連長，頓時就睜開眼睛，似真似假地睨了葉曉川一眼，說道：“老葉，你東拉西扯胡說八道什么呀！你就這樣看待咱們連長的？連長讓咱們幾個去參加，那是連長看重咱們，希望咱們幾個有出息，不說什么為團里爭光，為連里爭光，那這也是為咱們自己爭光，為咱們自己多爭一條出路不是？”

“出路？出路個屁！”葉曉川深深吸了一口煙，長長地吐了一個煙圈，繼續(xù)說道：“誰還不知道？這個鳥大隊的淘汰率極高，每年參加的人數(shù)有幾百人，可是最后呢！只要那么幾個人，有時候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想當特種兵，哪有那么容易呀？好像李白說的那樣，難于上青天喲！我還是喜歡體育比賽時常說的那句狗屁話兒，什么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對！就是那什么重在參與嘛！”

說完后，望了望身邊的其他戰(zhàn)友，攤開雙手扮了一個夸張的鬼臉，逗得其他人暗暗發(fā)笑。成沖和孟浪兩人自然也在其中。

“你自己就這么沒信心！你來參加選拔，難道就是為了重在參與？”肖勇作勢輕輕踢了他一腳，如是說道。

葉曉川隨即身子往側面挪了挪，沒有避過那輕輕的一腳，但他也不在乎，接著說：“難道不是么？班長，我發(fā)現(xiàn)你是中咱們連長的毒太深，才會把他說的那些什么話兒當真。班長，你已經(jīng)當了八年兵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兒，你是從當兵第三年就開始參加這個特種兵選拔的，這么多年來，你好像一次都沒有間斷，算上這一次，你已經(jīng)整整參加過六次了，是不是？難道你還沒有看透么？”

“看透什么？我看透的是我自己這永不言敗，越挫越勇的精神！什么叫做我中連長的毒太深？”肖勇嘴上雖如此說，心里卻隱隱想起了這些年來，自己一直不懈的努力，為此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與汗水，但是每次都慘遭淘汰，心里不由得多了一絲揮之不去的傷感。

“班長！其實你就甭逞強了，其實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許，咱們倆都一樣，根本就沒有當特種兵的命，是不是？我好像也參加了好幾次了，可是，每次慘遭淘汰不說，還得受了那鳥大隊的一肚子鳥氣，全身還得被那群鳥人折騰得休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恢復得過來，現(xiàn)在想起來，咱們好像有點犯不著！要不是連長一再鼓勵和勸說，我真不想去受那個鳥罪，是不是？班長！”葉曉川聳聳肩，攤攤手，說得十分隨便，表情很是無所謂。

“老葉，這我真的就該好好說說你了！”肖勇隨即轉變了語氣，一臉認真地對著葉曉川繼續(xù)說道：“首先參加特種兵選拔，全是我自己的主意，跟連長的勸說無關，我自己就是想當特種兵，就是想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兵王，這是我個人的夢想，這全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連長不相干，所以不存在什么中連長的毒這么一說。”

“你自己自甘墮落不思上進，沒人怨你，也沒有人有那閑功夫去責怪你。但是你當著其他戰(zhàn)友的面，說出這些消極的話兒，還拉扯上連長，作為你的班長，作為你的老戰(zhàn)友，作為你的老哥們好兄弟，我就得說說你了！你可以自己自甘墮落，但是絕對不能影響其他人，絕對不能影響咱們這個集體，這個團隊。”

肖勇頓了頓，接著說：“連長讓咱們來參加特種兵選拔，真心是為了咱們好，你就不要再狗咬呂洞賓了。你知道不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來參加特種兵選拔的，咱們全連一百多號人，也只有咱們七人有資格。可是連長偏偏選中了咱們七人，還不是因為信任咱們這七人嗎？如果咱們選拔上了，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即便是選拔不上，也是對咱們的一次很好的歷練，難道不是嗎？”

“你小子嘴巴上不要再沒個把門的了，再瞎說亂扯胡說八道了。咱們連長好好的一番苦心，到了你的嘴里卻完全變了味兒，且不說你這樣對不對得起連長，對不對得起咱們尖刀偵察連，就是連你自己，你覺得對得起嗎？”

肖勇這番堪稱義正言辭的訓斥，讓副班長葉曉川徹底沒了脾氣。

葉曉川見班長好像真的動了氣了，隨即轉換了態(tài)度和語氣，他用胳膊蹭了蹭肖勇，然后嬉皮笑臉地說道：“班長，你看你都生氣呢！我這不是開玩笑嘛！胡侃幾句調節(jié)調節(jié)氣氛嘛！你看整個車廂內，氣氛都壓抑呀！是不是？”

說著，轉頭雙眼掃了掃身旁的成沖和孟浪兩人，接著說：“成沖和孟浪兩人不是頭一次參加特種兵選拔嘛！我的意思讓這兩人放松放松，免得一路上過于緊張，到時候手忙腳亂，是不是？”

成沖和孟浪兩人心底里暗自發(fā)笑，連忙附和副班長道：“是，是，謝謝副班長良苦用心……”

二班班副，以及四班長和七班長也隨即出言附和。

肖勇原本就沒有生什么氣，被他這么一說，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也沒再搭理葉曉川，而是將身子微微向后面一靠，假裝閉目養(yǎng)神，養(yǎng)精蓄銳。

見班長這副模樣兒，沉默了好一會兒，葉曉川隨即轉頭對著成沖和孟浪兩人，認真而有輕聲地說道：“你們倆都給我聽著，這次特種兵選拔，已經(jīng)是班長軍旅生涯的最后一次了，他已經(jīng)當了八年兵了，無論是軍齡還是年齡都快超了，以后就是想?yún)⒓樱矝]有這個機會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幫助班長完成了這個夢想，你們倆明白嗎？”

“是！我們倆一定會盡可能地幫助班長的——”成沖和孟浪兩人隨即會意，異口同聲地說道。

“如果班長這次沒選拔上，不但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是不是還有可能就要脫下軍裝，離開部隊了？”說罷，成沖心里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差不多吧！”葉曉川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部隊不是一個養(yǎng)老的地方。班長已經(jīng)是二期的最后一年了，如果沒能選拔上，退役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這一次，咱們都盡可能地幫幫他吧！他這個人好強，有時候口是心非，自己的嘴巴上是絕對不肯說出這些話兒來的…….”

葉曉川哪里知道，肖勇根本就沒有睡，這些話兒全部都聽進了他的耳朵里。

肖勇不由得在心里一陣感動，但是嘴上卻大咧咧地，絕對不承認地說道：“老葉你他娘的又在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剛睡著你他娘的又說老子壞話了！有你這么當副班長的么？誰他娘的好強，誰他娘的口是心非不承認了？我說，成沖和孟浪，你們倆，別聽你副班長胡說八道，免得被他給帶壞了，你們的副班長從來就沒有一句話兒是靠譜的。這么多年，我可太了解他了……”

“沒！沒！班長，我可沒說你，哪敢呀！我說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口是心非，你說，我說的這句話兒還靠譜不？”葉曉川連忙罷罷手，嬉笑著解釋。

車廂內的空氣頓時就變得輕松快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