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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告解（1 / 3）

1、告解

1.1

告解室的帷子又厚又重。

就算陰暗狹小的內(nèi)部經(jīng)常打掃，但依舊遮不住不常晾曬的布料的那股灰塵氣味。但作為需要晉升資歷的神父，恩裏克·普奇早已從內(nèi)心克服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外部干擾，他端正地坐在只容一人的小房間裏，聽隔間的女聲低聲念完懺悔詞，用毫無愧疚的冷峻聲音端正的自省道：

“神父，我犯下了不可容許的罪。”

剛開始冷靜自持，告解到某一刻才突然崩潰的人也不是沒有，所以恩裏克·普奇稍稍在內(nèi)心遲疑了一秒，就打算用固定的句式引導(dǎo)出對方的話頭——但對面的女性好像并不需要。

“我欺騙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秘密總會有暴露的那一天，至少要盡快尋找到解脫的方法。但是無論怎么做，事情都不可制止的往惡化的那一面倒去。或許認命會好一點，或許違背既定的命運才會落到這種下場……有時候，我止不住的這么想。”

她并沒有說具體的事例，但正因為形容模糊，才恰到好處的讓恩裏克·普奇想起了自己的過往，覺得她的想法切實而中肯。

可對方之后的話語，卻讓他感到有種被窺探般的不適。

“所以我失去了我的親人。說是我親手導(dǎo)致的這一切也不為過。無法接受這種結(jié)局的我努力地尋找著能讓這一切順理成章的被我理解的方法和道理……”

“——你、”

神父剛吐出的第一個詞就被女聲無情的截斷了。

“……我得出的結(jié)果是，我絕不會原諒異族，當然也絕不會原諒將主和異族混淆的異端。”

恩裏克·普奇心中一緊。在他背后，一個模糊的幻象漸漸現(xiàn)出身形。

女聲突然放低的喃喃自語到了終點。

她的最后一句是：

“……只愿于地獄與七百四十萬五千九百二十六只惡鬼一戰(zhàn)。”

在分割開二重黑暗的隔窗下，女人白皙而柔美的手緩緩遞過來一樣?xùn)|西。

他定睛一看——

——那是一顆拔掉拉火環(huán)的手榴彈。

教堂轟的爆出一陣巨大的火光。

破碎的木屑四濺，混著鮮血和煙塵紛紛揚揚的落在地面上。斑斕的彩繪玻璃像蛛網(wǎng)般寸寸龜裂，圣潔的美麗光線裂出一道純白的缺口。

星見音懶洋洋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她的正面本來已經(jīng)慘不忍睹了，但用還剩下的那只手遮掩了一會之后，本來焦糊的面目就從血肉開始膨脹出白嫩的新皮來——女人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夾雜著液體的渾濁咳嗽，用剛長好的手在一片血泊中搜索著，很快就摸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一塊被她護在身下的圓盤。

女人躺在地上，舉起好不容易從地面上扣出的圓盤，像是打招呼一樣在空氣中左右揮舞。

她的動作很快就得到了回應(yīng)：一位少年踮著腳走了過來，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這個東西。

星見音閉起眼睛、扯起嘴角，像是為了分散集中在疼痛上的註意力一樣，艱難的說笑：

“你猜他最后說了什么？‘我以神的諭令令你退下！’哈，異端就是異端，連梵蒂岡的大主教都不敢用這種口氣，他倒是真有勇氣……”

“塞莉斯汀。”

少年呢喃般輕聲說道。

“……嗯？”

星見音倦怠的發(fā)出短促的鼻音，示意自己在聽。

“謝謝。”

女人放下了手，用一聲不屑的嘖嘴來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