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林蘇聞言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安的低聲開口：“這樣是不是不太符合規矩。臣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妃子，這樣是否太過于招搖了。”

“朕又不是為了你才這么做的，所為的不過是我們的孩子。”司鉞的手輕輕的在林蘇的腹部撫摸，突然瞪大了雙眼，如墨一樣的眸子中閃動著驚訝和喜悅。

“朕真的感覺到了你腹中的孩子在動……”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剛剛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在動呢！”

“之前臣妾可真的是被嚇得不輕，只覺得腹部一陣動靜，所以才慌忙失策的讓人請了封御醫過來。”林蘇抿唇笑著，臉上帶著一種幸福的表情，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皇上，臣妾會照顧好自己和我們的孩子的，至于讓封御醫每日午后過來診脈的事情，不如……”

“不行，朕不放心。”司鉞聽到林蘇這么說，臉色又略微沉了下來，“愛妃要知道是青年有輕重緩急。這關系到我皇室的子嗣，向來就算是太后和皇后，也是能夠理解的。此事朕說了算，愛妃就不要多言了。”

林蘇聽到司鉞這么說，這才低聲應了一下，不再言語。

封旌看著他們兩個相處甜蜜的樣子，只是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藥箱，然后就在小宮女的引路下離開了大殿，抬頭看著外面晴朗起來的天空無聲的嘆息了一聲，然后安靜的離開了。

大殿里面，林蘇笑著拿出自己給嬰兒做的小衣服給司鉞看。

“等到明年春末的時候，孩子只怕就出世了。因此臣妾就用給皇上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給孩子做了幾件小衣服。”林蘇拿出來還沒有做好的半成品給司鉞看了看，又拿出來一個做好的繡著童子拿蓮蓬的肚兜給司鉞看，“皇上看這個，臣妾偷偷做了好久的。”

“好小呢。”司鉞驚訝的看著林蘇手中那個小小的肚兜，拿在手上仔細的看了看，然后才笑道：“愛妃你對孩子的衣物可是比對朕的衣物更用心。”

“朕的衣物，看起來可是沒有這么精致的繡花。”司鉞把衣物放心，摟住了林蘇的肩膀，低聲道：“只是，做這些活，很傷眼睛的。偶爾做一兩件表表心意就算了，剩下的還是交給下人們去做好了。”

“臣妾都是白天光線好的時候做的，皇上不用擔心。”林蘇笑著把東西交給了一旁的春燕讓她收起來，然后才低聲說：“還有給良妃姐姐的孩子做的冬衣，雖然早已經準備好的有了，可是臣妾想著這孩子可憐，所以在給自己的孩子做的時候，就也順手給他做了一件。皇上過會兒，要不要去青霜院中去看看他？”

司鉞沉吟了片刻，然后才輕輕搖頭，“那孩子在你身邊，朕很放心。”略微停頓了一下，司鉞才低頭深深的看著林蘇，“你做事情向來有分寸，只是在照顧自己方面，總是有些遲鈍。要知道，若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話，又怎么去做之后的許多事情呢？”

“皇上……”迎上司鉞的眼神，林蘇突然有種所有的事情都被看透的感覺。她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避開司鉞的目光，低聲道：“你這么說，真的是讓臣妾無地自容。”

“好了，既然你沒有什么大礙，朕就回去處理公務了。”司鉞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想要起身的林蘇，示意她不要起身，這才道：“好好休息。小皇子的喪事，自然有該操心的人操心，你就待在這扶柳殿之中好好休養，不管什么事情記得有朕的旨意在，不樂意去就不要去。”

“皇上，臣妾會照顧好自己的。”林蘇并沒有按照司鉞的話應下去，只是淡淡的表示自己會照顧好自己。司鉞也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仔細想了一下，反而露出了笑容，“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

林蘇點頭，示意一旁的春燕送司鉞離開，這才嘆息了一聲倒在了軟榻上，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神色。

在這后宮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161皇家族譜

小皇子的喪事就這么無聲無息的辦了下去，甚至于，因為他還沒有滿一周歲就薨了，所以連著族譜都沒有上，更不要說是葬在皇陵里面了。最終也不過是找了一個風水好點的地方葬了。

為了這件事情，朝堂之上周家聯合了幾家上書為小皇子請命，讓他入皇家族譜，安葬皇陵之內。

司鉞這些天來情緒一直不是很好，甚至于有些煩躁。林蘇見他這樣，就吩咐秋晏那邊準備了一些調理下火的食材，偶爾也會親自下廚做些食物去給司鉞送去。

司鉞也只有在見到林蘇的時候，情緒才會略微放松，和林蘇說些話，還會撫摸著林蘇隆起的腹部感受孩子的胎動。

看著司鉞對待周家腹中的孩子越來關心，林蘇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然而，這天午后，她照常送去了百合蓮子粥給司鉞當做下午的點心的時候，常富貴突然在外面輕輕敲門通報說是皇后過來了。

周淑嫻？

正坐在書房里間的休息室陪著司鉞說話的林蘇微微一愣，然后才有些不自在的起身，避開了司鉞落在自己腹部的手，低聲道：“皇上，皇后娘娘過來必然是為了小皇子的事情，臣妾，還是先回避吧？”

“你就在這里等著，不要出去就是了。”司鉞深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眉頭這才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面書桌后面，這才開口讓常富貴帶周淑嫻進來。

林蘇在里間靜靜的聽著房門被打開，周淑嫻進來。整個人都慢慢站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里間的門簾之后，偷聽里面的人說話。

書房之中，周淑嫻一臉的蒼白，唇色蒼白而帶著一些因為缺水而裂開的傷口，隱隱約約之間似乎還能夠看到一絲血跡。

司鉞看著周淑嫻再沒有以往的精致和美麗，整個人都顯得蒼白而狼狽，嘆息了一聲讓她起身，“坐吧，你身子不好，精神也不好，怎么不留在朝鳳殿之中好好休息，來找朕是有什么急事嗎？”

“是有關小皇子的喪事。”周淑嫻抬頭看了司鉞一眼，神情之中帶著一絲委屈，“臣妾知道，皇上不愿意提起小皇子以免傷心。可是，那畢竟是我們的孩子。他雖然還沒有滿周歲，死后不能葬進皇陵之中……”

“皇后，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件事情的話，那么可以先回去休養了。”司鉞打斷了周淑嫻的話，神色冰冷。他隨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奏折，再也不去看周淑嫻一眼。

周淑嫻見狀，臉色更是白了一分，站了起來上前兩步站在了書桌的前面。

“皇上，臣妾懇求你。臣妾不求讓小皇子他入藏皇陵，只求讓他能夠被記載皇家族譜之上。畢竟，他身上流著的始終是皇家的血脈，更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縱然，父子緣分不夠深厚，可是皇上也是抱過他的……”

“你別在說了，皇后。”司鉞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皺眉看著周淑嫻雙眼含淚的樣子，低聲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臉色蒼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衣服都頂不起來了，看起來像是一陣風就能夠被吹走了。你這個樣子，朕又怎么放心。”

“皇上……”周淑嫻低聲嘆息，抬頭看著司鉞目露哀求。“那畢竟是我們的孩子，臣妾不想他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死了，就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她說上抓住了司鉞的手，“皇上，臣妾自知做錯了很多的事情，可是小皇子畢竟是無辜的……他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如今他已經死了，皇上要如何處罰臣妾，臣妾都毫無怨言，可是小皇子畢竟只是一個無知的幼子，皇上縱然對臣妾有什么不滿，也不應該責怪在我們已經死去的孩子身上。”

“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司鉞慢慢把手從周淑嫻的手中抽出來，“你說的事情，朕都會斟酌考慮的。”

“皇上，”周淑嫻失神的后退了一步，再看了看司鉞冰冷的神色，最終忍不住哭了出來，“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告退！”

她轉身離開，司鉞卻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許久沒有動一下。林蘇在里間偷偷看著，遲疑了一下，這才掀開了門簾慢慢走了過去。

“皇上……”她低聲叫了司鉞一聲，然后才扶著司鉞坐下，低聲道：“臣妾之前聽到了皇上和皇后說的只言片語，若是皇上愿意，可否聽臣妾說上兩句？”

“說。”司鉞沉聲應道，卻再也沒有抬頭看林蘇一眼。

林蘇心中對司鉞的想法和掙扎還是略知一二的。在她的印象之中，司鉞雖然是一個看起來冷酷無情的君王，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著最柔軟的地方。不管怎么說，小皇子都是司鉞的孩子，而且還是第一個孩子。林蘇雖然能夠把司鉞對孩子的愛，大部分都轉移道自己腹中的胎兒身上，可是卻不能抹殺司鉞失去第一個孩子的傷痛。

因此，她在心中把要說的話過了一遍，然后才低聲開口：“也許臣妾說的話皇上不愛聽，可是俗話說的好，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皇后之前對皇上說的話，全部是出自一個剛剛遭受喪子之痛母親的心里話。臣妾雖然還沒有真正的當上母親，可是將心比心卻是明白皇后的心情的。畢竟，想要給自己的孩子自己能夠給出的最好的一切，是每個身為母親的女人的本能。”

林蘇看著司鉞的表情慢慢的放松了下來，聲音就更加柔和了，“皇上，皇后的要求雖然有些違背祖訓……可是，卻也不算是過分。小皇子畢竟是皇上的兒子，是皇室的血脈，把他的名字記錄在皇族的族譜上，也是合情合理的……皇上……”

林蘇上前輕輕的蹲下身，抬頭看著司鉞，“無論皇后娘娘曾經做過什么事情，小皇子畢竟是無辜的……他，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懂得的孩子……他不光是皇后的孩子，更是皇上你的孩子。”

“蘇兒……”司鉞低頭看著林蘇，有些別扭的皺了下眉頭，然后才低聲道：“你向來明白朕的心意，總是能夠猜測到讓我為難的緣由。那孩子……那孩子……”

162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