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逼
“什么？你要出京？”紀搖光有些驚訝地問道。
段霽從書房出來后，又去了母親那兒說了會兒話，回來就見紀搖光大剌剌地坐在亭子裏，丟石子。
“嗯，所以靠你了。”段霽在他身邊坐下，順便拍了拍紀搖光的肩膀
“好啊，套路都懶得套路了。”
“有事隨時傳信給我，我馬上回來。”
“行了吧，你爹明擺著要支開你，你還摻和什么。”
“我什么時候聽過他的話。”段霽笑著說。
“遲早被段太尉打斷腿。哦，今日我去四裏巷，碰到了一個，一個，人。”紀搖光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表述，這個人。
“人？”紀搖光的難以描述段霽的興趣。
“去四裏巷，碰到了小寶，小寶很喜歡他，公正些說，這個人，雅致風流，慵懶貴氣，自稱江湖人，但我覺的像又不像。”
“此話怎講？”
“講話做派有些江湖氣，可是細枝末節裏是世家子弟的習慣，哦，那把扇子，很是搶眼。”
“我好像，也碰到過。”段霽緩緩地說，因為那把扇子，真的獨一無二。
“什么時候？”
“去鬧賭坊的時候，他說他也丟東西了。”
紀搖光忽然正經起來了，“說實話，這個人總讓我不太心安。”
段霽沈沈地望了一眼紀搖光，他沒在說什么，因為這種不安，他也有。
次日天剛亮，段府門口三架馬車已經備好了，段臻扶著夫人出來，段霽跟在后面。
“夫人，這次去就是小住幾日，為夫公務纏身不能陪夫人，有霽兒跟著，我也放心些。”段臻一改往日的嚴肅，語氣再外人看來是不曾見的溫柔，但段霽見怪不怪。
“放心，我早想去了，你不在還好呢，省的念叨我，管東管西。”江皖嗔怪道。
“來，慢些。”段臻扶著江皖登車，又囑咐車夫：“路上多註意。”
“是，老爺。”
“你，好好照顧好你母親。”剛才那張和善的面孔早沒了。
“你好好和孩子說。”江皖拍了段臻胸口一把，見他斂了幾分，又道：“你自己也註意休息沒別太累。”
“好好，夫人安心。”
段霽上車后，段臻目送車隊離開后，神色凝重，一會兒早朝，估計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鼓響鐘鳴，掖門齊開，百官浩浩蕩蕩，照次序而入，于金水橋站定，鳴辮之后，依次過橋，候于奉天命丹墀。此間，御史監察，百官肅穆，未敢儀態不齊，舉止不雅之態。
片刻后，鐘鼓司奏樂，再次鳴辮，鴻臚寺“唱”入班，文武百官叩禮，過御道，入殿。
景和帝向福祿授意，福祿領會道：“遵命。”接著，福祿向前幾步，高聲訟道：“傳吳青岡覲見！”
吳青岡一襲黑衣，系著白色腰帶，身姿挺拔，面雖露疲色，但眸色深沈。
眾人皆暗自打量這位曾經風光無量，卻突然舉家南遷，如今毫不夸張地說，把控著整個大周的口糧的大族之首。
“臣，吳青岡，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
“謝陛下。臣有罪，臣，不敢起身。”吳青岡先發制人，讓景和帝楞了一下。
“愛卿，何罪之有？”
“臣，教子無方是為一罪，擅自進京，是為二罪。”
這兩條子虛烏有的罪責所謂何事，大家心裏都明白，看似請罪，實則相逼。
“愛卿言重，愛卿已受喪子之痛，進京實為情理之中，怎好再如此自疚。”
“小兒忤逆，無規無矩，上京覆考，卻去煙花之地，遭此劫難，讓陛下蒙羞，給朝廷添亂，臣，教子無方。“
蕭承宇在下首，心裏暗嘆，好啊，這番話，綿裏藏針。
煙花之地不凈，但不違反大周律法，得行有失，卻不致死，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可如今這場面，分明是工部失察，失責。給陛下蒙羞，給朝廷添亂的是工部，李山舟首責，他不溫不火的話，句句都在打景和帝的臉，景和帝被步步緊逼，因為誰？吳家握著天下口糧，景和帝的怒火只能由李山舟受著。明明可以直接提出徹查嚴懲，皇帝加以安撫既可，可吳青岡偏不，他還要名聲，賢良護住，忠心不二的名聲，更要李山舟無一絲翻盤的機會。
以退為守，步步緊逼。
段臻早做好了準備，吳青岡的表現還是讓他出乎他的意料。
果然，景和帝壓著火氣說：“愛卿先請起，愛卿為國為民，此時此刻卻還想著全朕和大周的臉面，讓朕著實感動，趙愛卿，審的怎么樣了。”
趙尹云出列，恭敬地回道：“回奏陛下，吐出一些了。”說完，趙尹云下意識地瞟了段臻一眼。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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