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誨身邊武卒動了?”祁道凝倚坐在矮榻上把玩著一只玉盞,漫不經心地聽著下頭人的奏報。
“是,我們沒有跟上。”手下低了頭有些羞愧。
祁道凝揮了揮手,毫不在意:“那是皇城司的武卒,能叫你們跟上才是有鬼。不妨事,動了便說明京中的人已經到了。知道了,去吧。”手下恭謹地退了下去。
祁道凜從里間走出來,不解地問道:“火燒眉睫,你竟一點都不慌?”
祁道凝看見她,揚了揚眉毛:“都是阿姐教得好。”
“阿兄那邊的消息,武威侯的大娘子已率著一支軍隊駐扎到了楚州邊界。”祁道凜憂心忡忡地皺眉,“動了高云衢還是叫京中生了警惕之心。”
“那又如何?鍘刀一下斬斷脖頸與刀片一刀一刀剮肉,都不過是一死而已。”祁道凝轉動著玉盞,目光完全落在玉盞之上,似乎兵臨城下之危也比不上這玉盞之美。
祁道凜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奇道:“方才的消息你不打算告訴父親?”
“告訴他做什么?他們現在正被那異姓封王的美夢迷了眼。叫他們多做會兒夢罷。”
“也行,左右于大局無礙。你我不支持這般倉促起事,本就叫父親不喜,還是別往他面前找不痛快。”祁道凜想了想便同意了,“既如此,我走了。”
祁道凝急忙放下玉盞拉住她的手:“別呀,阿姐,在我這里過夜罷。”
“你也自去做你的美夢去吧。”
“我的夢里有阿姐方才算得上美。”祁道凝拉著她又是求又是鬧。
“你是真不怕父親知道。”祁道凜拿她沒辦法。
“你以為父親不知道?”祁道凝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
祁道凜渾身一涼:“什么意思?”
祁道凝嘆道:“我的好阿姐啊,你以為我們這些年真的是半點痕跡也沒留下嗎?”
祁道凜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祁道凝便接著道:“父親喜歡你勝過我和二兄,可他又覺得你的心腸太軟了,守不住這家業。他巴不得我把你帶得狠辣一些啊。而我呢,是一把淬毒的刀,連他也不敢隨意用我,刀得要鞘,你就是我的鞘。你看,多好的算盤。”
“那二兄……”
“二兄是帶兵的好手,你與他又是一母同胞,他掌軍,你守家,這不正是楚州的傳統嗎?”
“可你我是姐妹啊……這天理倫常他便不在意了嗎?”祁道凜久違地被沖擊得露出了茫然無措的神情。
“哈哈哈,天理倫常,他若懂得這個還會做這謀反之事嗎?”祁道凝趁著她發愣,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祁道凜難得乖順地窩進了她的懷里。軀體的溫度隔著衣物傳過來,令她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
半晌,祁道凜方才長嘆出一口氣:“……這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家啊……”
“家?家是什么?是一張用血緣織成的束縛的網罷了。”祁道凝嗤笑道,“若不是叫這家鎖住手腳,以你我之才學,這天下何處去不得?”
“阿凝,我有些不甘心……”祁道凜將臉頰埋進她的衣襟,“從十八歲開始,我沒有一日甘心過。一艘破敗的船,怎么值得你我賠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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