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揖，拂塵一搖，慢慢笑道：“東華所言非虛，眾仙家都知道，銀河之下，天地相接之處，有個玉清仙洞，裏面一方碧水寒潭，潭中有架‘通天云梯’，直通天庭。想必這個何仙姑必是踏著天梯而來，并非擅闖。”何仙姑向老君作揖道：“多謝老神仙。”太上老君微微笑道：“不必謝我，只是你來得不是時候，牡丹仙子的舞蹈都給你攪黃了。”何仙姑這才註意到王母身后的一位紫衣仙女，眉彎新月，目映碧水，好一個天界第一仙子。此時她靜靜立在王母身后，一言不發，似乎有些害怕。何仙姑這才明白自己陡然出現，令牡丹仙子在眾仙面前丟了臉，不好意思道：“仙女姐姐，都是我不好，請你責罰。”牡丹微微搖頭，低下頭不說話。王母娘娘道：“既然如此，本宮便不加追究。”何仙姑道：“謝娘娘恩典。”眾仙也齊聲道：“娘娘仁慈。”

東華上仙攜了何仙姑，讓她在自己旁邊坐下，何仙姑便道：“上仙認識九天玄女嗎？”東華正色道：“不許多話，好好看著，待會兒我送你回人間，有話交代你。”何仙姑吐吐舌頭，心想：“這天庭裏的規矩還真多。”王母娘娘怎么看何仙姑怎么不順眼，偏偏又奈何不了她，只得氣呼呼地看著廣寒仙子款款入內，舞姿翩躚，花容月貌，絲毫無遜于牡丹仙子。她一身月華水衣，寒光微微，星光點點，水袖揮處，恍若銀河泛波；纖手搖處，恰似月華傾瀉。光影搖曳，素月分輝，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廣寒仙子眼波如水，笑語盈盈：“嫦娥在娘娘、玉帝和眾仙面前獻丑了。”眾仙都道：“宮主何必謙虛？宮主瑤池一舞，天界早已動容。”

赤腳大仙笑道：“眾位仙友，這‘天界第一仙子’花落誰家，可有分曉？”有的倒是牡丹仙子雍容華貴，有的說廣寒仙子清麗無雙，爭的爭，吵的吵，卻聽牡丹仙子朗聲道：“眾位上仙不必爭論，牡丹甘拜下風！”廣寒仙子盈盈笑道：“牡丹姐姐何出此言？是我甘拜下風才是！”牡丹仙子一楞，卻聽廣寒仙子笑道：“姐姐，你若非心懷坦蕩，又豈會半途而廢？我嘗聞：上善若水。妹妹今日之舉，正是仙家之風，我如何能比？以后還要多多請教妹妹。”眾仙聞言都道：“此話有理！有理！”玉帝喜道：“所謂有舍才有得，牡丹仙子殘聯‘天界第一仙子’，可喜可賀！”牡丹仙子又驚又喜，向廣寒仙子施禮道：“嫦娥妹妹，你這樣說來，我更加愧疚，輸了就是輸了，妹妹舞姿更在我之上。”嫦娥還要說什么，赤腳大仙道：“兩位仙子不必推讓，依我看，何不好事成雙，兩位仙子并列‘天界第一仙子’，也未嘗不可！”眾仙都道：“好主意，好主意！”何仙姑在一旁看的激情澎湃，心道：“這兩位仙子行事實在叫人敬佩，他日若能成仙，定要結交。”

她想說些什么，又怕自己唐突了天庭眾位神仙，只好沈默不語。東華上仙道：“你有話要說？”何仙姑道：“你不是不叫我說話么？不過，你怎么知道？”東華上仙道：“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你我自有緣分，以后便見分曉。”何仙姑曾聽老人參精說，仙家開口，必定是說一半，留一半，你若追問，他便要說什么‘天機不可洩露’之語來搪塞你，所以不如不問。仙姑便道：“我不會多問，但是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什么時候能成仙啊？”東華聞言不禁莞爾：“時機未到，不必多問。不過你這急躁的脾氣得改改。”仙姑笑道：“其實我別的都好，就是性子急，容易沖動，難改啊！”東華正色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這都不能參透，還妄想成仙？”何仙姑見他神色凝重，便道：“上仙的教誨我記在心裏了，我一定會改的。”東華上仙道：“這是正話。”仙姑笑了笑，道：“上仙不要嫌我煩就行。”

雖然牡丹并沒有丟了稱號，王母娘娘心中還是有些不爽，第一就是第一，哪有并列之說？不過當著玉帝和眾位仙卿，也不好說什么，便道：“今日宴會到此為止，眾位仙家可以回府休息！”眾仙都起身謝道：“多謝娘娘！”牡丹仙子和幾位仙女攙了王母娘娘，款款走下白玉階，玉帝也離了寶座，眾仙都垂首恭送，不敢抬頭。待王母和玉帝離去，眾仙家才各自駕了祥云回府。太上老君向東華笑道：“這個小丫頭還煩請你送往南天門。”東華道：“這是我分內之事。”何仙姑向太上老君道：“老神仙，何仙姑再次拜謝。”太上老君笑道：“小丫頭，咱們后會有期。”說罷慢悠悠地離開了瑤池。

第五話

太上老君駕祥云，捋浮塵，飄然而去。東華上仙對仙姑道：“你隨我去南天門。”仙姑笑道：“我好不容易來一次天庭，上仙你帶我逛逛吧！”東華上仙道：“你真的要逛？”仙姑笑道：“當然啊，不然我爹娘肯定不相信我來過天庭，又會逼我嫁人。”她蹙著秀麗的雙眉，小巧的鼻子挺而直，櫻桃小口微彎，有江南女子的嬌俏動人，柔美中自有一份純粹的閑適與淡然，宛如水中蓮花，亭亭玉立，艷而不妖，媚而不俗。東華上仙有些微失神，瞬間又恢覆清明，輕笑道：“天庭有三十三座天宮，七十二重寶殿，你要一一逛遍嗎？”

何仙姑懊惱地道：“如果上仙不趕我走的話，我也不會介意一一逛遍。”東華嗤笑道：“你好大的口氣，倒像是在責怪本仙。”何仙姑忙笑道：“不敢不敢，以后我成仙了，還要請上仙關照。”東華卻道：“風云變換，皆在瞬間。他日你修成正果，不知我卻身在何方。”何仙姑奇道：“上仙要離開天庭嗎？”東華笑道：“不是離開，我永遠都屬于天庭，也永遠不會離開。也許，我會以一個不同的身份而存在，又或許有朝一日，我還要受到你的關照。”仙姑笑道：“你這么厲害，哪裏需要我的照顧？上仙真會開玩笑。”東華并不回答，仙姑就早知道接下來就是天機，不能洩露了。東華道：“你來到天庭，實屬不易，若是現在就讓你走，你心裏定要說我這個神仙小氣了。”仙姑吐吐舌頭，氣惱道：“上仙能不能不要總是偷窺別人的心事？我是人，不會上仙的讀心術。”

東華皺眉道：“我并沒有用讀心術，只是你的表情洩露的你的內心，我只是說出我看到的。”仙姑不服氣道：“我有這么喜形于色嗎？”東華上仙突然直視她的眼睛，仙姑不由自主地看過去，他的雙眼若明鏡，裏面映照出自己那張氣惱又無可奈何的臉，好吧，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會隱藏的人。東華上仙別開眼光，不再看她。仙姑道：“我還沒有修成正果，當然不能很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東華笑道：“你說的很對，但是總有特例。”仙姑道：“你是那個特例嗎？”不等他回答，她隨即搖頭，“你肯定不是。”

東華對她的自說自話沒有做出任何評價，淡淡道：“你既然這么想逛天庭，那本仙就破例一次，你可以選一個地方。”仙姑笑道：“我要去上仙的府邸。”東華楞住：“為什么？我的府邸是天庭裏最無趣的地方。”仙姑看了看他云淡風輕的臉，笑道：“我相信你的府邸應該會比你有趣。”東華嘴角揚了揚，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幾千年前，那個調皮的聲音在他面前說：你天天對我板著臉，連太上老君都比你有趣！彼時他不是東華上仙，她也不是…

“上仙？”仙姑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叫了他。他好像在想很遙遠的事，有人曾經告訴她，每一個仙人都有一段塵封的故事。仙姑就想，如果我成仙了，我會有一段怎么樣的故事呢？東華回過神，依舊是淡淡的神情：“你真的要去我的府邸？”仙姑點頭笑道：“我仙姑說的話從不輕易改變。”東華上仙將廣袖輕揮，仙姑便覺得腳下軟綿綿的，好像踩在云上。等她低頭一看，自己可不就在云上么？東華上仙駕云的速度很快，只見一座座金晃晃的宮殿在眼前一閃而過，耳邊還有呼嘯而過的風。

只一炷香的功夫，東華上仙便收了祥云，兩人在一座宮殿前立定。仙姑看了看，道：“我發現所有的宮殿好像都是一個樣子。”東華走上臺階，仙姑忙跟了上去，兩個小童子出來迎接，對東華躬身行禮，道：“師傅。”東華上仙點了點頭，自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