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那些不安分的人啊 (1)

大年二十九，對于荷香院的人來說只值得高興的一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也是值得說道的一天。舒殘顎疈因為這一天永芳將賞銀發了下來。因此荷香院內便出現這一幕，兩個丫頭碰面，不問別的，只問：“你拿了嗎？”

“拿了多少？”

得知對方拿了，拿的還比自己多，就急忙大呼小叫的，“哎呀，你比我多拿了三百文。也不知道清瓶姐姐和云妮姐姐是怎么算的，明明我等級比你高，偏偏你還比我多拿三百文。”

多拿錢的那丫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裏頭卻也得意非凡，“姐姐說這些做什么。這些都是大少奶奶的恩賞，咱們記住大少奶奶的恩情，以后多用心做事便是?！?

“行了，不說這些，我都明白。我聽說這次論賞錢不是以等級來論，而是以差事完成的好不好，做事用心不用心來論。此事可是真的？”

那多拿錢的丫頭點點頭，“此事我也聽說了。拿賞錢的時候，清瓶姐姐就對我說，說是我今年做事用心，有幾件事情都辦的很好，故此論賞錢的時候便多給我算了一點。”

另外一個丫頭聽了，心裏恨恨。想到過去的一年，曾有幾次偷懶耍滑，被清瓶姐姐知道了，或許便是因為這個緣故，從而賞錢便比別人少了不少?！奥犝f此事以后會成為慣例，年年年底的時候都會統計一次賞錢。此事可是真的？”

“這個妹妹也是不知。不過妹妹覺著此事該是真的。大少奶奶向來有信用，說過的話從來都會對象。我聽說外院的人，尤其是鋪子上和莊子上的人得的賞錢才多。沒看這些天，大家都去巴結劉公公?！?

“劉公公那裏咱們也指望不上。要是劉公公管著咱們，那我也去巴結巴結?！?

“你去巴結？你怎么巴結？難不成你還想……劉公公可是……”兩個丫頭說笑著離去。

屋裏面，大家都在恭喜常嬤嬤。今年得賞銀最多的就是常嬤嬤，一人得了十兩的賞銀。這可了不得。這相當于常嬤嬤大半年的月例銀子了。常嬤嬤得了這十兩賞臉，自個也是笑的合不攏嘴，不光是實惠，更主要的是臉面。今兒這荷香院內沒人比她更有臉面。

當然常嬤嬤得頭一份，也是理所當然。這大半年來，常嬤嬤跑進跑出的，很是辛苦。四處打聽消息，防范危險，處處都在為大少奶奶考慮，得十兩賞銀，自然應該。至于荷香院另外一位嬤嬤，甘嬤嬤，也得了五兩賞銀。甘嬤嬤如今不去干涉永芳了，專門管著丫頭們的規矩，還有內外聯絡。比如丫頭們生病了，是該請大夫還是該移出去，免得過了病氣，這些都是甘嬤嬤在管。包括兩位姨娘那邊的各種事情，永芳也都交給了甘嬤嬤。其實一開始這些事情都是常嬤嬤在做的，只是常嬤嬤身上的差事太多了，便分了一部分給甘嬤嬤。一開始常嬤嬤也有點不太甘心，不過時間一長，知道自己忙亂的程度后，常嬤嬤也就放開了，不再去計較。說來說去，甘嬤嬤幫她分擔了差事，她該感謝才對。

甘嬤嬤領了五兩賞銀，笑臉也沒一個，依舊是板著一張棺材臉，讓人看了就不愛親近。同在屋裏的珍珠和翡翠見了，出于各種想法，上前恭喜。算起來甘嬤嬤得的賞銀，在荷香院內排的上前五名了。

甘嬤嬤冷冷的看著珍珠和翡翠，干巴巴的說道：“不用恭喜?！?

珍珠和翡翠心裏頭都有點不高興，原本就不待見甘嬤嬤，如今甘嬤嬤又是這么個態度，這讓珍珠和翡翠如何高興。珍珠就忍不住刺了兩句，“甘嬤嬤果真了得，是我等學習的榜樣。原本還以為甘嬤嬤這輩子都要被閑置了，卻沒想到王妃還顧念著嬤嬤。讓嬤嬤到荷香院來伺候。如今換了個主子伺候，甘嬤嬤倒是比以前越發的得意了。”

甘嬤嬤眼含兇光。珍珠絲毫不懼的和甘嬤嬤對視。翡翠心裏擔心，擔心兩人在大過年的時候吵鬧起來，那便不美了。翡翠拉扯珍珠，“珍珠姐姐，咱們走了。出去吧，還有差事要做?！?

珍珠甩開翡翠的手，“要什么差事要做的。天天守在東廂房內，大少爺又不在，除了做點針線活打發時間外，還有什么差事？打掃東廂房？即便打掃了又如何？又沒人住裏面?！?

翡翠紅了臉，尷尬著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她知道珍珠這是在借著由頭發脾氣了。大少爺大婚這么久了，即便有幾次在東廂房內看書，可是從來沒有要她們幾個丫頭伺候。她們幾個丫頭即便有心，也是沒膽子做出那起子勾引大少爺的事情來。大少爺冷淡的態度，這讓她們四個人很是緊張無措，不知道將來怎么辦。汪姨娘好歹有露姐兒，平姨娘好歹有個名分。可是她們四個只是通房丫頭而已，要子女沒子女，要名分沒名分。要是哪天年歲大了，大少爺也不看她們一眼，結果只能是配個小廝打發了出去。

今日珍珠見了甘嬤嬤，以前三人都是在潘氏身邊伺候的。珍珠見甘嬤嬤即便離了潘氏，在大少奶奶這裏也能得到重用。而她和翡翠兩人，沒了潘氏，便什么依仗都沒有。若是潘氏還在，她們的處境又怎么會如此尷尬。退又退不的，前進一步卻也是千難萬難。珍珠憋了一肚子火氣，見了甘嬤嬤這個態度，前仇新恨加在一起，便要沖甘嬤嬤發洩。

甘嬤嬤冷冷的看著珍珠，說道：“放肆！你這是在抱怨主子嗎？你是奴婢，主子安排做什么就應該盡心去做。對主子心生抱怨，好大的膽子。”

“我膽子再大也比不上甘嬤嬤你?！闭渲獒樹h相對的和甘嬤嬤干上了，“還是嬤嬤厲害，無論是以前得潘主子還是如今的大少奶奶，甘嬤嬤都能如魚得水，果真是咱們的表率。以后咱們還要指望嬤嬤過活。”

“放肆！”甘嬤嬤呵斥道。

“嬤嬤這是要擺派頭嗎？嬤嬤盡管拿出你的派頭來，我倒是要看看嬤嬤究竟怎么教訓咱們?！闭渲橐磺换饸馊及l了出來。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常嬤嬤瞧著幾人鬧了起來，換了平時，常嬤嬤也就當做熱鬧看了。不過這大過年的，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可不能讓珍珠還有甘嬤嬤將氣氛破壞了?！罢渲椋氵@是怎么了。甘嬤嬤是府中的老人，最是體面，你怎么和嬤嬤說話的。還有翡翠，你怎么不知道勸著點。”常嬤嬤對甘嬤嬤是一句話都沒有，全都沖著珍珠和翡翠去了。

翡翠還沒所謂，本身她的爭斗心就不強。倒是珍珠聽了常嬤嬤的話，那心裏頭的火氣是越發的大了?！俺邒哌@是做什么。不問緣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起我和翡翠。嬤嬤怎知事情不是由甘嬤嬤引起的?！?

常嬤嬤似笑非笑的看著珍珠，不客氣的說道：“哎呦，珍珠姑娘。我都說了甘嬤嬤是最有體面的人了，也是咱們荷香院最懂規矩的人，就是大少奶奶也是夸的。甘嬤嬤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做不合規矩的事情。我看啊，倒是某些認，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在那裏耀武揚威的。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啊，也不拿把鏡子來照照，自己是什么貨色。還當是以前?。∥遗蓿瑳]半點自知之明。我要是你啊，干脆一頭撞死算了。要是知道點本分，老老實實的做事，將來說不定還有個造化。就你如今這幅怨氣橫生的樣子，想要個前程，我看你還不如做夢來的更快一點。”

屋裏這么多人，常嬤嬤聲音又那么大，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珍珠身上。有鄙視的，有嘲笑的，有不屑的。珍珠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何嘗被人這樣糟踐。頓時就受不住了，“啊”的一聲大叫，“我和你拼了?！甭裰^，就朝常嬤嬤頂去。

常嬤嬤唬了一條，這個珍珠莫非是要發瘋了。急忙避開，要是真被撞上了，那可不得了放。

珍珠不管不顧的朝常嬤嬤撞去，結果卻是撞了空。要不是有個小丫頭反應不及時，剛好擋住了珍珠，只怕珍珠的頭就要撞到那墻上，今兒就要見血。只是這么一來，珍珠出丑出大了。有人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珍珠何嘗受過這么大的氣，何曾被人這么嘲笑過。那脆弱得自尊心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得奚落，拼著一股氣，朝著常嬤嬤抓了過去。珍珠留著一手長指甲，這要是臉上被抓了，那還了得。

常嬤嬤是真的被珍珠這瘋癲的樣子給嚇住了，大聲叫道：“快抓住她，快，快點。珍珠瘋了，不能讓她這么下去。你們都聾了嗎，還不趕緊抓住她……”

翡翠一邊哭一邊叫：“珍珠姐姐，你可不能糊涂啊……”同時沖上去想要攔住珍珠，卻不想珍珠這會誰都不認了，連翡翠也被珍珠抓了一下，生痛。

甘嬤嬤狠狠的拍著桌子，“啪”的一聲，大聲呵斥道：“簡直就是放肆！將珍珠抓起來，家法伺候?！?

甘嬤嬤一聲驚雷，被驚住的不光有丫頭們，還有瘋狂的珍珠。珍珠頓時改了目標，不朝常嬤嬤進攻了，改向甘嬤嬤進攻。眾人一見珍珠朝甘嬤嬤抓過去，不由自主的都后退了半步。一邊裝模作樣的要去拉珍珠，一邊打算著看好戲。甘嬤嬤為人嚴肅甚至有點苛刻，雖然永芳讓她留在荷香院，給了一等的待遇，但是不代表荷香院的丫頭們都待見甘嬤嬤。

常嬤嬤被珍珠欺負的時候，人人上前幫忙。甘嬤嬤要被珍珠欺負的時候，人人后退半步，準備看好戲。可見甘嬤嬤是如何的不得人心了。甘嬤嬤防備著珍珠的指甲，無可奈何的和珍珠扭打在一起，不曾註意到眾人的反應。要是知道大家對她是這么一個態度，不知甘嬤嬤會不會有點后悔。

只見甘嬤嬤和珍珠兩人扭打在了一起，珍珠雙手死命往甘嬤嬤臉上抓去，甘嬤嬤努力抵擋。只是力量上有所差距，甘嬤嬤臉上已經被抓出了兩道口子。眾人看著嘖嘖出聲，珍珠這丫頭下手可真狠?。∵@是要拼命了嗎？

甘嬤嬤不停的往后退，有站在后面的丫頭急忙讓開，還不忘將椅子搬開，將桌子搬開，還給兩個打的難分難舍的人騰出位置來。

你抓我一下，我抓你一下。你扯我頭發，我拉你的衣服。你抓我的臉，我踢你的肚子。你打我的臉，我撕扯你的嘴巴。你將我衣服扯爛，我將你頭發扯斷，你將我臉抓傷，我將你嘴巴撕爛。兩人你來我往，撕扯糾纏在一起，只怕三兩個人都拉扯不開。嘴裏罵著賤人，婊子，老巫婆，老虔婆……各種污言穢語從兩人嘴裏冒出來。眾人感嘆，沒想到罵人還有這么多學問，平日裏看著甘嬤嬤正經的要死，板著臉不茍言笑，沒想到罵起人來一點都不落下風的。嘖嘖，只是甘嬤嬤畢竟老了，力氣上比不上珍珠，看那被珍珠抓花了的臉，就知道戰況如何了。不過甘嬤嬤經驗十足，專門使陰的。比如抓胸，抓住了珍珠那胸前的東西，就死命的捏啊捏，抓的珍珠嗷嗷叫。還踢下面，雖然女人和男人的構造不同，但是被人踢了下面一樣很痛。還踢珍珠的肚子，反正甘嬤嬤已經老了，沒有生育的希望。這但是珍珠不同，還年輕的很。甘嬤嬤就不信踢不爛珍珠。

哎呀呀，這戰況真正是激烈啊，十年難得一見啊。挑起這場戰爭的常嬤嬤很歡喜，“哎呀，別打了，這怎么得了，這大過年的，還讓人安生不安生了?！背邒咭贿呑煅Y大聲嚷嚷的勸架，臉上也是痛心疾首的表情?？墒悄茄垩Y卻全是笑意，全是看好戲的樣子。該，活該。都不是什么好人，珍珠被教訓是遲早的，誰叫她認不清自己得位置。至于甘嬤嬤，誰叫她做人那么失敗，被打成那樣子，竟然沒見到一個去幫忙的。至于翡翠，除了哭以外，還能干什么。難不成她還有膽子去幫著打甘嬤嬤嗎？就不怕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