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他，大家的心思都關註著產房裏面得動靜，就是錢氏也是一臉凝重。這都大半夜了，折騰了一整天，要是今晚還沒動靜，那可真是兇險了。錢氏也是記得團團轉，真想沖進去。

哇……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了凝重的夜色，所有人長舒一口氣。少齊差一點就要沖進產房裏看看自己的兒子。對了，生的是男是女？

一個穩婆出來，笑瞇瞇的，“恭喜大少爺，賀喜大少爺，大少奶奶生了個哥兒，母子均安。”

“兒子，我有兒子了，哈哈……”興奮過后，少齊急忙問道：“大人好不好，孩子怎么樣？”

穩婆笑著說道：“大少爺放心吧，大少奶奶身子底子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孩子也康健，剛剛稱了，足有六斤六兩。”

“哈哈，我的兒子就是棒！看賞，雙倍的賞！”少齊大聲呼喝著。

“多謝大少爺，賀喜大少爺。”得了雙倍賞銀的穩婆頓時就說出一連串吉利話。

一旁的錢氏終于放下心來，謝謝老天，總算是有驚無險。

永芳的神智還算清醒，只是渾身汗濕，一點力氣都沒有。用盡力氣抬起頭來，對常嬤嬤說道：“嬤嬤，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看看。”

“大少奶奶稍等。”常嬤嬤一臉笑容，根本就收不回去。抱著孩子小心的放在永芳的身邊。永芳側頭看去，孩子好小，皮膚紅紅的，皺皺的，跟個小猴子似地。眼睛也沒睜開，只是一條縫。永芳當即就說了，“孩子怎么這么丑。”

常嬤嬤立馬笑了起來，“大少奶奶，剛生下的孩子都是這樣的。等過幾天，孩子長開一點后，就變得白白胖胖了。”

“真的？”永芳看著孩子，努力的伸出一只手來逗弄孩子。雖然孩子這會長的丑，身上還有股異味，但是永芳心裏頭卻是滿滿的幸福和滿足。用手指在孩子臉頰上輕輕的撥弄了兩下，孩子就皺起眉頭，很不耐煩的樣子。

永芳看著心裏滿滿的都是愛意，有孩子真好。

“嬤嬤，孩子身上味道重，怎么不給孩子洗干凈？”永芳聞著孩子身上的異味，那都是從胎裏面帶出來的。的確很不好聞。

常嬤嬤笑道：“大少奶奶說笑了，孩子現在怎么能洗了。等到洗三的時候再洗也不遲。”

永芳皺眉，輕輕的翻開包被，孩子身上都是從胎裏面帶出來的各種異物，很臟，很臭，也很不健康衛生。而且穩婆照著歷來的規矩，也只是輕輕的擦拭了一番，并沒有擦干凈。永芳很擔心這樣子會傷害到寶寶的健康。于是永芳急忙說道：“嬤嬤，即便不洗，也該將孩子身上的贓物擦干凈才是。孩子身上這么臟，別說他這么小，這么弱，就是換了咱們大人，說不定都受不了，會得病，嬤嬤，為了孩子康健，還請嬤嬤辛苦一下用濕潤的熱毛巾將孩子擦干凈才好。”

一個穩婆聽到永芳的話，頓時插話說道：“大少奶奶，這可不行。這可是亂了規矩。”

永芳冷冷的看了眼插話的穩婆，是之前三個穩婆當中的一個。永芳很不客氣的說道：“這裏沒你們的事情了，都出去吧。”

“大少奶奶……”

“出去。”永芳雖然力氣沒了，但是作為上位者的氣勢還在。加上常嬤嬤幾人更防賊似地盯著三人，那三個穩婆無奈，只好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之前開口說話的穩婆回過頭來看了眼，心裏想著這下子可沒法給王妃交差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大少爺又安排了兩個穩婆進來。那兩個穩婆一來就占據了主動，根本就當她們三人是打下手的。真是氣煞人也。

穩婆的目光和永芳的目光對上，穩婆頓時心虛的避開。心裏猜測莫非是大少奶奶看出點什么來嗎？不，不會的。她們做的很隱秘，而且還沒到真要下手的時候，另外兩個穩婆就來了。這穩婆將之前的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認沒留下什么把柄，這才出了產房。

“大少奶奶！”常嬤嬤有點擔心的看著永芳。

永芳笑了笑，說道：“嬤嬤不用擔心。如今我已身為母親，為了孩子，別說是三個穩婆，就是和王妃那裏……我也是不怕的。”永芳低著頭，看著身邊的孩子。這是她的血脈，她的未來，她的喜怒哀樂，將來都會隨著孩子而變動。永芳在此刻真正體會了一句話，女人為女則弱，為母則強。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任何事情，永芳都會去做。

華春動手，用溫熱的毛巾給孩子上下擦干凈。雖然味道還在，但是好在總算是個干凈的小寶寶了。之前常嬤嬤還在擔心，如今見孩子睡的安穩，也就沒什么話說了。

永芳見了熱水，身上頓時就癢了起來，就好似有萬千的螞蟻在身上爬一樣的。永芳可憐兮兮的看著華春，“華春，能不能給我用熱毛巾擦一下身上。”

“不行，絕對不行。”這一回常嬤嬤十分堅定的拒絕了永芳的提議。

永芳可憐兮兮的看著華春。華春好笑，朝著常嬤嬤努了努嘴，表示愛莫能助。給孩子擦身還沒關系，可是給產婦擦身，華春也是堅定的站在傳統規矩一邊，絕不會妥協的。永芳哀嘆，她如今都能想象，一個月后的自己，滿身汗騷味，臭味，頭發打結，發臭，甚至發霉。比那大街上的叫花子還要不堪。想想自己那副樣子，永芳就打了個哆嗦，心想要是少齊見了，會不會直接就嫌棄上了。接著轉念一想，少齊他敢嫌棄。自己拼著命為他生兒子，他要是嫌棄，永芳打算就要跟他對著干。

“大少奶奶，大寶笑了。”華春一直關註著孩子，這會見孩子舒展眉頭，頓時就叫了起來。顯得又是欣喜，又是新奇。

永芳側頭看去，就見孩子依舊在睡夢中，但是眉頭舒展，看上去就是在笑一樣的。永芳摸摸孩子的小臉蛋，問華春，“華春，你之前給寶寶擦身的時候，可看到寶寶身上有沒有什么胎記之類的？”

華春搖頭，“哥兒長的很好，沒有胎記。”

永芳一臉溫暖的笑意，就聽到常嬤嬤在說：“大少奶奶是有大福氣的人，哥兒也是有大福氣的。奴婢恭喜大少奶奶了。”

永芳呵呵的笑了起來，這會永芳忘記了坐月子的苦，滿心的暢快和幸福。

三人湊在一起議論孩子的時候，在產房門外的少齊忍不住了，沖著產房大叫，讓常嬤嬤將孩子抱出來給他看看。即便不能抱出來，也要在門口看看。常嬤嬤和華春都看著永芳，等永芳的示下。永芳撲哧一笑，想起之前生的時候，少齊說的那些話。感受得到少齊是真的在擔心，不光是擔心孩子，也在擔心他。

永芳笑道：“嬤嬤就抱出去給大少爺看看。記住了，只能看一眼。別讓孩子過了風。”

“大少奶奶放心吧，奴婢知道輕重。”常嬤嬤抱著孩子到了門口，就開了一條縫。

少齊透過門縫看著熟睡的孩子，真想暢快的大笑。哈哈，他有兒子，不光有兒子了，還是他的嫡長子。六斤六兩，這可真是個吉利數字。少齊滿心歡喜，就差手舞足蹈了。但是只是隔著一條門縫看，不能滿足少齊的父愛。于是少齊干脆擠了進來。嚇得常嬤嬤大叫：“大少爺，這可使不得。這污穢之地，大少爺怎么能進來。”

“沒關系。我就看看，看一眼就出去。”少齊滿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輕輕的撥弄孩子的臉蛋，觀察孩子的眉眼。覺著孩子的眉眼和自己有七八分想象，少齊頓時就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滿足和歡喜。

永芳在裏間，看著外間的少齊，永芳也跟著笑了起來。少齊回過神來，透過常嬤嬤，看著在裏間躺著的永芳。少齊一激動，就想走過去。常嬤嬤趕緊攔住，“大少爺，這可使不得。這萬萬不行。”

永芳也緊張起來，產房裏面不僅污穢，而且她現在的模樣也是十分狼狽。實在是不敢也不想讓少齊近身。永芳急忙喊道：“爺，你可別進來。這裏面污穢，爺你可不能壞了規矩。你在門口看看就好，要是進來的話，我可不依的。”

“好，好，我不進來。我就站在門口。永芳，你還好嗎？要不要緊？”

永芳滿足的笑道：“多謝爺關心，妾身很好。爺還是先出去吧，別為難常嬤嬤了。等會咱們收拾好了，到時候爺無論是要看妾身，還是要看孩子，都很方便。”

“大少奶奶說的沒錯。大少爺還請先出去吧。等再過一個時辰，大少奶奶和哥兒收拾好了，屆時轉到臥房去，大少爺自然就方便了。”常嬤嬤附和道。

少齊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因此也沒強求，看著兒子，戀戀不舍的出了產房。

華春給永芳餵下參湯，又給永芳請脈，錢氏帶來的兩個穩婆，也細心清理著永芳的身體。確定沒問題了，這才開始收拾產房。永芳喝了參湯后，疲憊感頓時上來，再也撐不住，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