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起身，疾步便往堂外走去，落下極森冷的一句。
“去長武大街。”
蕭策趕緊起身跟上去，替傅昀州遞上披風(fēng)。
“都督，我替您去叫馬車。”
“不必。”
傅昀州長眸掃了一眼蕭策，那目光得地如淬了嚴(yán)寒冰雪，讓人心頭一跳。
傅昀州轉(zhuǎn)身，一面系上灰鼠皮披風(fēng)，一面行至府衙后門的馬廄。
雨越下越大了，天色黯淡，隱隱有悶雷滾動。
馬廄喂馬的馬夫，扭頭看見一人自檐下，滿身煞氣地朝他走來，驚恐地瞪大了眸子。
直至那人走近，他才發(fā)現(xiàn)竟是大都督，連忙跪在地上，連聲道：“都督是要用馬嗎？小人可替你準(zhǔn)備。”
傅昀州面沉如鐵，眼中陰云密布，恍若未聞，徑直越過他進(jìn)了馬廄。
一撩袍裾，翻身上了一匹棗馬。
一拉馬韁，便策馬沖入了雨幕中。
那馬夫傻了眼，反應(yīng)過來后，取下墻上雨具，追著跑著喊他：“都督，您等等，您還沒有帶雨具……”
此刻，明月樓二樓雅間內(nèi)，沈蜜已和張淮碰了面，她將褡褳中的牛皮護(hù)腕取出來，擱到了桌子上。
嫣然笑道：“張兄，再過兩個(gè)月便要秋闈了，我給家弟準(zhǔn)備護(hù)腕的時(shí)候，給你也準(zhǔn)備了一副，你們平日寫字練字，一寫就好幾個(gè)時(shí)辰，這手腕可得好好保護(hù)著。”
張淮許久沒見到沈蜜，此刻見著少女明媚的笑顏，竟莫名有種如隔三秋的滋味。
他眉眼溫潤如水，含笑道：“多謝小妹了。”
沈蜜搖頭表示不客氣，想了想又道：“哦，對了，下回我再給你們準(zhǔn)備一副護(hù)膝，貢院夜間寒涼，保暖一定要做好。”
張淮溫和道：“小妹真是有心了。”
沈蜜走到窗口望了望天色，微微蹙了蹙眉道：“張兄，雨下大了，看來我們要自此地多呆一會了。”
張淮卻道：“無妨，今日本就是想請小妹吃飯敘舊的。”
沈蜜欲言又止：“可我……我怕耽擱你讀書的時(shí)辰。”
張淮淡笑了一聲，“那要怪也就只能怪天公了，怪不到小妹頭上。”
“說的也是。”沈蜜莞爾一笑，負(fù)罪感徹底沒了。
此刻，門外已有店小二端著盤子進(jìn)來送菜了。
張淮替沈蜜扶好椅子，請她入座，眉眼含笑道：“今日，就讓我請?bào)w貼的小妹好好吃頓飯。”
此時(shí)，人聲鼎沸的長武街上，傅昀州正策馬疾馳，揚(yáng)鞭疾沖，路人紛紛避讓開來，引得驚叫不斷。他一眼便看到明月樓外停著的沈府馬車，當(dāng)即勒馬懸韁，翻身下馬疾步走去。
車夫福叔正坐在車檐下避雨，瞇著眸子半酣。
昏昏欲睡中，衣領(lǐng)突然被人拽起，一睜眼，看到一雙煞氣騰騰的眸子，當(dāng)即嚇得魂不附體。
“都督……都督……”
傅昀州將他提了提，“沈姑娘在那兒？”
福叔顫著身子指了指上方。“姑娘……姑娘在二樓雅座。”
傅昀州將他扔下，徑直登上了樓梯。
菜肴上桌后，沈蜜和張淮便開始用午膳了，兩人對坐在圓桌邊，言笑晏晏。
菜全是按著沈蜜的喜好點(diǎn)的，什么清蒸鱸魚，三絲豆腐，水晶蝦餃……
沈蜜吃的很是滿足，張淮知她平日喜歡吃那水晶蝦餃，便站起來給她布菜。
“來，嘗嘗這個(gè)。”
可手中的筷箸剛落下，雅間的槅門。
卻轟然被人推開。
兩人側(cè)目望去。
傅昀州披著灰黑斗篷，著一席黯色瀾衫，立在門口，渾身濕透，有雨珠自他淋濕的發(fā)間滾落面頰。
滴滴答答，接連不斷地落在拼接的紅木地板上。
在這闃然無聲的屋內(nèi)，聲聲入耳，清晰無比。
他死死盯著二人。
雙目陰沉地幾乎要滴下墨來。
傅昀州這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讓沈蜜和張淮雙雙楞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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