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說到這裏時,場面驟然跌至冰寒。
岑歸瀾聲音裏如有寒霜結成：“你說這么多，是當真不怕死了？”
“怕啊，如何不怕？”遠王爺笑呵呵地道。
“只是,你們真的能殺得了我嗎？”
說這話時,遠王爺臉上還是那副慢條斯理地、笑吟吟的樣子,看起來確乎是一點兒都不著急。
岑歸瀾靜靜看向遠王爺,并沒有接對方的話——不過他也清楚，既然今日遠王爺是敞開大門迎接自己的,那么便必然是有些倚仗。
而遠王爺也不在意岑歸瀾是否會接自己的話。
“如果是早些年的時候,你們就發(fā)現(xiàn)了我,也許到現(xiàn)在,我確實得倉皇逃亡了，”他笑瞇瞇道，“但這些年,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干的。”
“我這個人，平生最是怕死了，而從我?guī)皖櫽⒆鍪麻_始，我就知道,要是這件事情,被皇兄他發(fā)現(xiàn)了,我肯定是沒活路的。”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想,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在萬一東窗事發(fā)時，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想啊想啊,倒還真讓我想出來了一個辦法。”
遠王爺忽而微笑看向岑歸瀾：“高經(jīng)緯將手伸向邊境提楚，梁梧的莊記勢力覆蓋整個北地,而我，既然身為那幕后之人，小岑指揮使，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有沒有在這些地方，再額外做上一些什么？”
岑歸瀾的目光驟然一變。
遠王爺則是笑著繼續(xù)道：“我這個人呢，沒什么太多特別的地方，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有足夠的耐心。”
“其實我的勢力并不算強——尤其是在齊國被滅了之后，”他似乎是嘆了口氣，“那大概可以說是我相當虛弱的一段時間了。”
“不過也不要緊，畢竟我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
“所以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一點一點地囤積自己的人，埋在北地和云朝的邊境四周，哦，還有京衛(wèi)，”遠王爺瞇起眼睛，“人數(shù)并不是很多，但匯聚在一起，也已經(jīng)足夠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動亂——”
“我若活著，自然會控制這支軍隊不輕舉妄動，但如果我死了嘛……”
岑歸瀾冷聲道：“你說有軍隊，我又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遠王爺：“這云朝之大，不說別的，譬如那長白山脈，其中的匪盜都是剿也剿不盡，小岑指揮使是覺得，那裏面還藏不下一支軍隊嗎？”
“又或者，你若實在不信，也大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我試試。”
他微笑看向岑歸瀾，動作不躲也不避，仿佛若岑歸瀾動手，他便真的會引頸受戮一樣。
岑歸瀾手放在腰間刀柄之上，殺意濃烈，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遠王爺又笑：“看樣子我們之間基本的共識是達成了。”
“很不錯的選擇，”他讚道，“畢竟我實際上也并沒有什么稱帝的野心。”
“只是我從前苦了那么多年，現(xiàn)如今想要過一些舒坦日子罷了。”
“我想小岑指揮使也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遠王爺?shù)溃骸爱斎唬退隳悴恢涝趺催x，我想茂兒也會教你，該如何去選的。”
“畢竟他和南霜那孩子，都是非常懂得取舍的，為了云朝的百姓，這點犧牲，又算得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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