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美人
姜梨一覺睡了很久, 足足睡到了午時三刻才醒，還是因為夏日蟬鳴太多，被吵醒的。
少女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 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內室, 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害怕，昨日在宰執府中的那些兇險都像沒發生過似的。
“綠蕘。”
這話一落，端了溫水的綠蕘便走了進來，見她終于醒了, 將人從榻上扶起來, 無奈道：“夫人, 您可算是醒了。”
要說起來, 昨日還是顧珽將人給送回小院的, 還吩咐了她仔細著照顧姜梨。
就是夫人仿若沒睡過覺似的, 昨夜睡得比往常都要久。
夫人和大人現在相處時的關系好些了, 她真心也為兩位主子感到開心。
想到這，她偏頭看了眼外頭的人來人往。
只不過……
希望夫人知道后別生氣吧。
姜梨仍有些困倦, 手背不停的揉著眼睛，說出的話夾了些奶音, 軟乎乎的。
“綠蕘, 昨夜……是誰將我送回來的。”
她一貫都是如此，睡著了便會睡的很沈, 只記得在那偏院等顧珽的時候，有些太困了，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
綠蕘站于姜梨身后, 侍奉著主子梳洗, 微笑了下, 答道：“昨夜是大人將夫人送回來的。”
這話歇了一瞬，她又不免擔憂的道：“夫人以后可萬萬不能再私自出府了。”
昨日一大早夫人便趁她沒註意偷偷溜出府，害她擔心了一整天，最后還是大人將人給送回來，才將她提起的心給放下。
答案跟姜梨的猜測一樣，她剛點了點頭，正欲讓綠蕘少擔心些，外間卻不知為何有些吵。
小院位置較偏，加之顧珽不愛熱鬧，府中整日都是清冷的，往日也不見什么時候嘈雜過。
她嫁過來多日了，還從未有哪天外頭像今日這般熱鬧。
想問出口的話瞬息被壓了下去，姜梨側過頭問道：“今日外頭是怎么回事？”
這話一出，綠蕘梳頭的動作微微一滯，就連握著楠木梳的手都下意識握緊了些，又怕被姜梨看出不對，忙將那些異樣的情緒都壓了下去，扯起唇角說道：“不過是又有下人犯了錯，被大人抓到懲罰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夫人無需擔心。”
剛才她呆滯間將姜梨腦后頭發都扯的有些痛，綠蕘辦事向來謹慎妥帖，每日早間服侍她梳頭時都唯恐將她扯痛了，哪裏會有出這種小差漏的時候。
意識到不對勁，姜梨皺起眉，攔了她繼續盤發髻的動作，正色道：“外面到底怎么了，綠蕘，你說實話。”
綠蕘不去看她的表情，閃躲道：“真的無事，夫人這是想什么呢？”
說著，就又抬手為她盤起了青絲。
“還是讓奴婢先幫夫人梳好發髻，披頭散發的像什么樣子。”
人只有越是想掩飾什么的時候才越是這般自亂陣腳。
有貓膩。
姜梨微瞇了瞇眼，直覺告訴她外頭的事情不止于此，見綠蕘不可能說實話，徑自就站起了身，“你不說也罷，我親自出去看看就好了。”
相處也有段時日了，她摸清了綠蕘脾性，走了三步后放緩了步子，心中默默數著數。
3，2，1……
果不其然，剛數到1，綠蕘上前就將人攔住。
“夫人且慢。”
姜梨就知道她會這樣，看了眼被拉住的手，挑眉問道：“怎么，現在又愿意說了？”
綠蕘剛才攔人就是下意識的舉動，但真要讓她說出真相，又有些難以啟齒，躊躇著應該怎么開口才能不讓姜梨傷心。
她掙扎了一番后，也心知瞞不過去，糾結了半天才想好措辭。
“其實也真不是什么大事，是……是圣上贈了美人，說是……說是大人身邊至今也只有夫人一人，顧府后宅未免太過冷清，多幾個貼心人也舒服些……”
說完這話后，綠蕘便立即低下頭，兩手揪緊了裳裙，也不敢去看姜梨面上的表情。
往常楚帝要賞也是賞些珠寶美酒類的東西，再不濟也是名花什么的，誰知道今日怎么想的，竟是賜了個貌美侍妾過來。
早不賜晚不賜，還偏巧趕在夫人嫁過來后才賜。
姜梨倒沒有她預料中的傷心吃醋，只緩緩重覆了句：“御賜美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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