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沒記錯，你嫁過來十幾日，能將目不識丁的人教成這樣，倒是有能耐。”
自打出了事后，顧珽就變得十分謹慎，府中所有下人都經過了輪大換洗，除了個別心腹外，都是用的目不識丁的下人，也是為了避免往來的機密被偷看了去。
姜梨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只當這話是在夸自己，順著桿子就往上爬，“那是自然，妾身會的本事可多了。”
顧珽這次卻未能如她所愿，直接將她蹩腳的謊話給打碎。
“那你倒是可以去當個夫子了。”
“況且……”
他這次再沒給她插話的機會，指了指那字帖上墨跡仍未干透的印跡。
“記得我進來時這屋中可是沒人伺候的，現在這墨跡還仍未干透，你那婢女倒是好能耐，也不知練字是沾了多少墨？”
姜梨：“……”
夫君太過聰明了真的不是好事啊嗚嗚嗚，根本騙不過去就被抓包了。
反正自己的字不好看已經被逮到了個現行，姜梨干脆不遮掩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爹爹在家中時只管著妾身讀書背女戒，德容言功四項不也沒有寫字必須好看的一項么？”
這話中帶了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撒嬌。
顧珽滑動輪椅到了桌案前，指骨輕輕敲了兩下桌面，漫不經心的朝她勾了勾手，喚道：“過來。”
姜梨沒多想，直接走了過去。
看樣子夫君大抵是沒發現，只要沒發現就好。
擱在筆擱上的是她用著最為順手的鹿毛，顧珽淡暼了眼，嫌棄的將那筆拿開，掃了眼筆架上掛著的筆，最后狀似隨意的挑了支狼毫。
筆尖沾上墨汁，落于案紙上緩緩暈開……
只見那握著狼毫的手指節修長，指骨又分明，雖皮膚白皙，卻并不顯得病態。
姜梨沒去註意他寫的是什么字，倒是頭回覺得他連手都這般好看。
直到片刻后，狼毫被擱在了筆擱上，發出“哐當”兩聲響，才將思緒已經飛入九天的姜梨給拉回了神。
她這才急忙低頭看去，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
正是她之前練字時臨的蘭亭序。
若說方才的姜梨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到了現在也后知后覺的明白了。
“夫君這是要教妾身寫字？”
顧珽見她終于反應過來了，眉梢微挑，“不算太笨。”
姜梨那股子小女兒家的嬌羞不知怎的又上來了，害羞的低垂眉眼，忸怩道：“古有男子為妻畫眉，想不到今有夫君教妾身習字……”
暼了眼她這幅得意勁兒，顧珽冷笑了聲。
“字太丑，若出去說是我夫人，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也不知道姜鶴之怎么教的人，把這女人教成了兩幅面孔。
外頭那些認定了她是才女的人眼睛都瞎了不成，這幅模樣也能稱作才女？
話音一落，
滿室剛剛氤氳而起的溫馨曖昧氣息驟然碎成了渣。
姜梨：“……”
果然，她就不能指望這人嘴裏說出來的話能好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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