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陛下的頭疾又犯了, 卻還待在裏面不肯出來，這讓你我……”宮門外的裴時與和上官祺相對無言。
“要我看，他就是活該！”上官祺憤憤, 仔細看去, 少年的一雙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一般。
“不可亂說！”裴時與捂住上官祺的嘴, 見四周無人，這才放心下來。
“你這般說, 那些個頑固的臣子又要那你說事了。”裴時與無奈。
“說就說, 我還怕他們不成, 我上官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陛下若是因為他們的話給侯府治罪, 這是你想看到的嗎？”裴時與安慰, “既然今日陛下不見人，那我們便等過幾天再來吧。”
不知過了多久, 謝道衡睜開雙眸, 眸底的血色盡顯, 可他還是沒能夢到自己想見的人。
“從鈺。”謝道衡嗓音沙啞, 高大的身軀扶著門框，側臉冷峻, “備車, 去城西。”
幾年前, 謝道衡便已經著手在城西建造一處新的寺廟。
“他離開后, 我從來沒有夢見過他。”俊美昳麗的帝王淡淡, “他是不是沒死？”
和尚笑笑，不置可否。
“可是我聽上官世子每次來, 都會稀裏嘩啦的大哭一場，講述他在夢中夢到了六殿下是如何和他相處, 如何歡笑。”和尚淡定道，“許是他不想入你的夢罷了。”
“或許，他從心底裏也不想記住你。”
不想記住自己？謝道衡冷笑。
他在粘人包弟弟身上留下了那么多痕跡，痛感摻雜著委屈，即使是恨，粘人包弟弟也應該記得自己才對。
謝道衡眸子含著冷色，正要起身離開，卻被叫住。
“世間的萬般皆是緣。”和尚嘆氣，“他雖然走了，可是他還會再次出現，何不放下你們的過去，展望以后呢。”
放下過去謝道衡勾起唇角，面色冷的厲害。
明明是謝道福招惹了自己之后又離開，憑什么要讓他放下？
謝道衡如今明白了自己為何不受皇后的寵愛，可是謝道福剛剛出生的時候，他不懂。
那時上官金羅的眼裏只有她的嫡次子，絲毫沒有謝道衡的半分位置。
謝道衡年幼，正是渴望被父母關註和愛的年紀，可是每當他去尋皇后，看到的卻是三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面。
沒有自己。
所以他理所應當的厭惡這個弟弟，厭惡到了骨子裏。
謝道福長大一些之后，粉雕玉琢，冰雪可愛，謝道衡也很想抱抱，可是想到他搶走了父母對自己的愛，厭惡之情又重新涌上。
許是謝道衡不怎么親近謝道福，隨著年齡的增長，謝道福見到自己，也很拘束，總是眨巴著眼睛，奶聲奶氣的喚自己兄長，可謝道衡每次都冷著臉不回應。
誰知有一次，粘人包弟弟無意間看到自己在習武場射箭，突然的便開始崇拜自己，時不時的就往東宮跑，每次都笑的可愛，將皇后給他尋得玩意一股腦的放進東宮，想要他這個兄長教他射箭。
謝道衡忽然覺得有意思極了。
既然謝道福毀了他，那他便毀了謝道福。
謝道衡故意逗弄自己的這個小傻子弟弟，每次都逗的謝道福委屈的哭，這就有了后來謝道福委屈的和皇后告狀，皇后讓自己罰跪等事。
謝道衡站在樓閣之上，眺望萬家燈火，街道上人流如織，燈火通明，繁華盛世。
都怪他。
若是他不來招惹自己，也就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了。
可心卻時不時的抽痛，擾的自己不安生，謝道衡想起那些話。
他會回來。
若是有朝一日，粘人包弟弟當真還活著，等他見到了自己——
他定要將人囚禁在身側，為他穿上最美麗的衣裳，腳腕戴上鏤空的金色鈴鐺，將他鎖在床榻之上，永遠也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邊，永遠只屬于自己。
身后傳來腳步聲，謝道衡微微側目，熟悉的衣角映入眼簾。
“謝道衡？”上官祺臉紅紅的，手裏還攥著酒瓶，眼睛帶著水霧，似是有些看不清，喃喃道，“你怎么也來了？”
謝道衡并不打算搭理上官祺，繼續憑欄而望。
“你裝了這么久，就不累嗎？”上官祺情緒激動，手裏的酒瓶幾乎都攥不住了，“這裏沒有旁人，你也不必演戲了。”
“看來上官世子最近很閑。”謝道衡并不惱怒，淡淡道，“過幾日便出使北國吧。”
上官祺恍若未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阿福他把你當好兄長！生病的時候還在喚你的名字，但是你呢？你那么狠心，走之前都不肯去看他一眼，現在又在這裏裝一個好兄長！”
“你經常夢見他？”謝道衡皺眉，一把拉住上官祺的胳膊，將上官祺摁在一旁的石凳子上，”說說，都夢見了什么。”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上官祺喝的醉醺醺的，哪裏聽得到謝道衡說的話。
謝道衡冷臉，命令侍衛將上官祺帶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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