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馬爾福莊園，西弗。」

轉(zhuǎn)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西弗勒斯看見那位鉑金貴族正慵懶地坐在北歐圖騰的沙發(fā)座上，一雙腿朝前伸直。因為圣誕節(jié)的關(guān)系，盧修斯打扮得比平常要來的華麗一些，一襲蔚藍的巫師長禮服隨著動作蕩出水波般的淺色圖紋，胸口別著的斯萊哲林胸針與馬爾福家的家徽巧妙結(jié)合在一塊兒，形成了優(yōu)雅的蛇圖騰，腳上則套了一雙硬皮黑靴，上頭的金色扣環(huán)帥氣無比。

一切都很完美，但正如早上盧修斯說的，那張面帶微笑的臉龐乍看之下精神奕奕，細看卻顯得極其得不自然。

看來真的施展了不少容光煥發(fā)咒，男孩暗暗想到。

「你的臉在閃閃發(fā)亮，盧修斯。」西弗勒斯收起握在手裏的門鑰匙，坐到對方旁邊的沙發(fā)上。

「西弗，很遺憾你不是今天第一個這么說的人。」無奈地聳聳肩，盧修斯將身體傾向?qū)Ψ降姆较颍瑵M意地審視了番那頂戴在男孩頭上丶呼嚕熊毛皮制成的帽子，「父親一定覺得愚蠢極了，吃飯時他一直盯著我的臉看。」事實上，不只父親，還包含了那位到他家來拜訪的客人，也滿臉探究地往他發(fā)光的臉上盯。

「不得不說容光煥發(fā)也不是萬能的，幸好圣誕大餐不在晚上享用，否則你還需要多加幾個容光煥發(fā)，整張臉會更明顯地……在黑夜中發(fā)亮。」脫下帽子與脖子上的圍巾，端詳了那張靠上前來的臉，男孩毫不猶豫地肯定對方的說法，有些笨拙地嘗試安慰對方，「如果把這當作圣誕節(jié)的特殊打扮，那也不錯。」

「那是災(zāi)難，西弗，也許正如你所說我該慶幸不需要支撐到夜晚。」盧修斯撫了下額頭，呻吟了聲。

自從在圣誕夜發(fā)生梅林的奇跡，讓他重新回到三歲后，每年到了圣誕節(jié)盧修斯總會擔(dān)憂萬能的梅林會不會哪天又將他再次拋回未來，讓奇跡變成梅林的惡作劇。這令他總在圣誕節(jié)到來時繃緊神經(jīng)，偏偏今年，那位大人又受到梅林的惡劣招喚似的，跑到馬爾福莊園來過節(jié)。

伏地魔待在馬爾福莊園的事實勾起他過往不是那么美好的記憶，雖然現(xiàn)在那位還是相貌堂堂丶儀態(tài)優(yōu)雅的湯姆·裏德爾，不是納位禿著腦袋，面孔扭曲的蛇臉男，但光看他坐在莊園大廳的沙發(fā)，盧修斯便不受控制地一直回想起馬爾福莊園被那位征用為食死徒據(jù)點的時候。

一群無理智丶品味盡失的瘋子在他家穿梭，并將任何該死的骯臟東西全往他家?guī)В曬R爾福莊園真正的主人為無物。

見到那位大人也讓盧修斯想起待在阿茲卡班的那一年，陰冷的丶絕望的，被一群催狂魔日夜包圍，不斷被迫回想最恐懼的記憶。在阿茲卡班他總無法真正入睡，腦海總會浮現(xiàn)茜茜與德拉科受苦的模樣，每一分每一秒都擔(dān)心著那位喪失理智的黑魔王會帶給他的妻兒什么樣的危險。

鄧不利多那自作清高的白巫師說什么呢？也許他會因為被關(guān)入阿茲卡班，而為了不用面對黑魔王的怒火而松了口氣？不，他盧修斯情愿面對無盡的鉆心剜骨，也要護在家人身邊，絕不會為了點愚蠢的恐懼或罪惡感，而像天狼星·布萊克那頭蠢獅子一樣，躲在阿茲卡班，不敢仰頭面對。

逃脫阿茲卡班的盧修斯·馬爾福變得憔悴，他沒有時間再為那頭鉑金長發(fā)施上幾個美發(fā)咒，也無法再悠閑地對著鏡子括去下巴上的胡渣，滿心為了家人與馬爾福的存亡而戰(zhàn)。

藍灰色的眸子緩緩瞇起，盧修斯感到腦袋發(fā)疼，有一股深深的疲憊感自身體的中心點擴散開來。

「你看起來不是很好，盧修斯。」男孩挪了下姿勢，跪在沙發(fā)上直起身來，伸出手按住鉑金腦袋的太陽穴，輕輕按摩，「你該休息一下。」

「我也希望我可以，西弗，雖然這么說有些丟臉，但我想自己確實有些怕做噩夢，被噩夢侵襲可比整晚不睡還要累多了。」舒服地輕嘆了口氣，盧修斯闔上雙眼，將身子更往男孩的方向靠去。

西弗勒斯從來都很貼心，但很少能看到他用言行表露出對別人的關(guān)心。盧修斯對于自己能夠獲得如此溫柔的服務(wù)，心情輕松愉快了不少，還有余力轉(zhuǎn)動腦袋，打算趁友人年紀還小，尚未長成尖牙瑞利丶毒液四射的威嚴蛇王時，多多享受幾回。

「別告訴我你害怕催狂魔。」西弗勒斯不相信地挑起眉毛，他可不認為對方會與其他小孩一樣，「等你有了魔杖，你就可以使用護身咒趨趕催狂魔了，他們并非無法對付。」

「不一定是催狂魔，男孩，也許這次夢到別的東西呢？」鉑金貴族彎起唇角，突然有了談話興致，想與男孩多聊聊自己的噩夢。這些事情是他不愿向其他人，甚至于父親承認的軟弱，但對著曾經(jīng)與他一起經(jīng)歷過一切，現(xiàn)在卻只是個孩子的西弗勒斯，他可以很自然地以似是而非的方式說出口。

一切只是噩夢，不是嗎？

「是什么讓你如此懼怕？」低頭看了眼盧修斯淺淡的笑，西弗勒斯感到困惑。

「一個用只大鐵鍋熬煮出來的蛇臉男？」盧修斯笑了兩聲，用著詭異的花腔調(diào)這么回答。

「蛇臉男？」有著蛇頭的怪物嗎？男孩滿頭霧水，眼神飄向平躺在桌上的普林斯啟蒙，但書本沒有任何回答。

「如陰尸般死灰的肌膚，肌肉糾結(jié)不自然的四肢，沒有頭發(fā)，沒有漂亮的眼睛，只有兩條細長的鼻孔縫與薄紙般的嘴巴，但力量強大───」隨著每一句的形容，盧修斯的嗓音不自覺地放柔丶壓低，營造出了說恐怖故事必備的氛圍，「所有的巫師都害怕他。」

在腦袋中勾劃出那副可怕的長相，再度看向普林斯啟蒙，這次書本干脆翻開第一頁，浮出一個墨綠色的大問號，表示它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確實查找不到任何關(guān)于怪物的資料。

那十之八久是盧修斯在夢裏想像出來的怪物，西弗勒斯如此賭定，于是他認真地開口：「盧修斯，我不懂為何你引以為豪的貴族品味能讓你夢到這種……怪物？我相信它不會有梅杜莎的視線來得可怕，而在夢中，你可以用無數(shù)個惡咒殺死它。」

「喔，那個怪物可有能力驅(qū)使一只有著梅杜莎之眼的蛇怪。如果我打不過呢？」睜開單只眼睛，藍灰的瞳孔帶點玩味地轉(zhuǎn)向西弗勒斯。

直視友人的眼睛，男孩滿臉嚴肅地回答，「我認為你打得過它。」

幾秒后，他再次加上一句，「我想像不出你會失敗的模樣。」這是實話，他實在無法想像總是仰著頭顱，從容自信的盧修斯會被個怪物打個落花流水，還是個如此不符合他美學(xué)的怪物，對方貴族的尊嚴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