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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1 / 3）

第八十三章

后臺處，小蘇荷反覆在鏡中檢查自己的妝容，不太習慣地壓了壓鬢角，綻出個無限嬌羞的笑來。

盡管已經彩排過很多次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仍覺得恍如隔世。

她本是唱南曲的，從前是大戶人家養著的小戲子，專給府裏面的大小主子唱戲。后來主家獲了罪，家眷殺的殺，死的死，基本就沒剩下幾個了。

原本金尊玉貴的太太小姐們，都被充了官伎，剩下的下人則被發賣。

因為是得罪了朝中的大人物獲的罪，他們這些有些頭臉的下人根本無人敢買。人牙子見她生得好，又會唱曲，就將她賣到了北地，反正遠離了江南，別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

剛來到修家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又踏入了一個輪回，重新落入任人擺布的境地。她絕望到不肯吃喝，只想死了干凈，婆子們輪番勸過了都沒有用處，只好隨她去了。

終于有一天，她的房內來了一個人。

她本以為來的會是強逼她吃喝，或是打罵的管教婆子，可門開后，進來的卻是個顧盼神飛，嗓音爽脆的年輕姑娘。

這姑娘說自己叫翎奴，是個唱北戲的，問她要不要和自己去看戲。

小蘇荷想自己是要死的人了，最后看一場戲也好，就被翎奴攙著，坐上馬車到了一個地方。那裏隱隱傳來樂舞聲，卻不是任何一種她聽過的劇種。

她年幼學戲，雖然主攻南曲，可江南何等富庶之地，大梁朝最時興的曲子，那裏總能尋得。小蘇荷被勾起了好奇心，漸漸地看著那舞臺上的表演入了神。

要說那表演，實在精彩至極，其中有許多奇思妙想，她便是在夢裏也不曾見過。小蘇荷不由得隨著劇情起伏，或驚嘆出聲或淚水漣漣，直到劇終時一聲鑼響才回過神來。

翎奴問她，想不想和這些人一起，排大梁朝最好的戲，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小蘇荷的名字？

她承認，自己聽到邀約的那一刻心動了，可就算是聞名天下又如何呢？自己仍舊是個沒有自由的伶人罷了。

翎奴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話題一轉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這翎奴的背景，和她頗有些相通之處。但與她不同，翎奴愿意繼續在舞臺上做老本行。

小蘇荷頗為不解，翎奴卻說，東家和那些只會作踐人的禽獸不一樣，我們只要對修家莊忠心，待上幾年就能脫離奴籍。

小蘇荷心想這女子怕不是瘋魔了，從沒聽說誰會無緣無故給奴仆抬籍的，除非是圖謀美色。

她不愿再作玩物，立刻出言拒絕了。

翎奴冷笑，只怕就算你想給東家做小，東家也看不上你。說罷引著她轉到一個拐角，讓她去看那個坐在戲臺子下的少年。

離得太遠，小蘇荷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他的衣著，無疑是位富家子弟。戲臺上的伶人們見他來了，都停下動作，紛紛湊了過去。

那個少年是特意來送吃食的，他很高興地端著一大盤點心，舉起來分給每個人。其中一個小孩子，將自己的點心掰開，一半自己吃了，一半遞給他，可錦衣少年沒有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