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黑暗開始吞噬這個小小的房間，也開始吞噬著江雪的靈魂，江雪陷在自己的單人沙發，閉上眼睛，很快她就沈入了夢中，夢中一個女人在生孩子，護士把孩子抱到女人的面前，圓圓的小臉，細長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江雪想努力看清，卻怎么也看不清女人的樣子，漸漸的孩子的樣子也都模糊了。轉眼之間夢境變成了一間臥室，還是那個女人懷裏抱著小嬰兒，女人輕輕的搖晃著身體，哼唱著搖籃曲。鈴、鈴、鈴，電話聲響起，女人嗔怪著電話那頭不應這時打電話，說孩子剛要睡著。

孩子睡了躺在嬰兒車裏，客廳傳來竊竊私語，只見在沙發上一個虛弱的女人靠在男人的身上，女人說，孩子沒出生時，總是幻想著他要長得好看，要聰明，要聽話，要考上好的大學，可是他出生了，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長大就好了。

江雪感覺自己哭了，有淚水流下來，可是自己還在夢裏。轉眼，江雪就走在了一條小路上，前方一對夫妻在跟自己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玩耍，教孩子叫爸爸媽媽，“媽媽”小孩子發出了稚嫩的，卻又不是很清晰的聲音，正當那個媽媽激動的要去抱住自己孩子的時候，有一只大手從天而降，要把孩子抓走，那個女人大喊著，轉身卻發現丈夫不見了。江雪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她的周圍燃起，一低頭手裏有把長刀，在月光下散發著寒光，江雪一邊跑，一邊朝那對母子喊“快跑”，江雪拿著長刀朝著那從天而降的大手砍去，一刀兩刀，鮮紅的血液噴發而出，濺了她一身，江雪猛然驚醒，原來還是夢，江雪擦了擦額頭上的乎早就認識。

想到這江雪竟然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剛剛過去了五分鐘而已，江雪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月光，微微瞇起了眼睛，。

可能是夢中自己掙扎的原因，一直蓋在身上的鵝黃色毛毯掉到了地上，江雪彎腰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后將它緊緊的抱在胸前，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仔細看這件毛毯上面已經褪色，有些地方因為長時間的摩擦已經變得光亮，盡管江雪耐心的打理，也已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江雪將毛毯拿到鼻子邊聞著，仿佛上面還有孩子奶香奶香的味道。

江雪環顧著這個房間裏的一切，與孩子有關的東西就只剩下這個毛毯了，曾經孩子只有在這件毛毯上才能睡著，不管自己帶他去哪，都要帶著這條毛毯，不然孩子就會鬧個不停，在這件毛毯上有太多的回憶，所以當自己整理以往的東西的時候，唯獨留下了這條毛毯，就這樣它伴隨著自己走過了八年的時光。

過去那些平淡的，但卻無比幸福的時光就這樣離自己漸行漸遠，這些年父母，孩子的音容笑貌她已經記不清了，樣子越來越模糊，可是那個影子卻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徘徊，一直揮之不去。她不敢看相片，怕回憶起什么，往日的時光越幸福，心中的恨意就越清晰，她怨恨那些讓她不幸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又怎么會是現在的樣子，自己現在應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父母愛護，有愛人陪伴，有孩子繞膝。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現在他應該和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樣，早早的起床，為一家人準備好早餐，鬧鈴響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掀起孩子的被子，沖著小屁股拍打一下，然后輕輕的說“懶蟲，還不起床，上學要遲到了”。

吃過早飯，急匆匆的送孩子去學校，然后去上班，下班后會跟孩子一起坐下來，輔導他的學習，聽他講學校的趣事，周末帶他去興趣班，輔導班，去游玩。那樣的生活有吵鬧但溫馨，那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間煙火，而現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這個世界如此的熱鬧，而自己確這么的孤獨。

江雪想到這些閉上眼睛，用力的握緊拳頭，心裏想著“我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她能夠想到成峰為什么會派人跟蹤自己，自從他市有人被抓，成峰又帶她去了養老院，還特意提起張老師的時候，江雪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什么，不管成峰知道了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報仇的決心。

此刻在江雪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地圖，公司，街道，會館，呂振的別墅，在這個地圖上每一個位置，每一個裝飾，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呂振的每一是行動，每一個動作都在她的腦海中形成清晰的圖像。

江雪的記憶力非常的好，可是這樣的記憶力卻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經過一次次的練習形成的。最開始江雪只是在大學時期和同學打牌，當時有一個同學會計牌，所以經常贏，后來江雪也就練習計牌，慢慢的從計牌，變成了記憶身邊的每一段文字，每一個細節，哪怕只是路邊的廣告也不放過，這樣的練習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儀器和方式，她只需要帶著自己的腦子就好了。慢慢的她形成了過目不忘的技能，當然要想長久的記憶某一樣東西，必須要不停的重覆的記憶。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明明有那么好的記憶力，可是八年前她卻怎么也想不起那個在巷子口和方長青打了招呼的那個人是誰，甚至連個模糊的形象也沒有，這也是她內心的負疚感比別人更重的原因，曾經她一度以為是自己太過傷心，酗酒喝壞了腦子，可是當她后來認識了劉東之后，那個形象在她的腦海裏從幾乎無從印象到變得模糊，最后清晰，她想起來了，但是她無法確認，所以只能利用阿美采取那樣的方式報仇。

后來江雪把這個觀察一切的習慣帶到了工作中，她在公司工作了三年，公司裏的每一間見辦公室，每一個裝飾，每一個人早就在她的腦海中，而呂振的別墅，她曾經深夜去過兩次，雖然去的次數不多，但是這短短的兩次機會讓他知道了大概，又從肖冰那得到了一些信息，就這樣在江雪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大概的圖像，可是這些還不夠，她還需要更確切的資料，出入呂振別墅的人有限，金憲中，肖冰，還有呂振重要的客人，還有......。

保姆，一個中年女人的面容跳入江雪的腦海，是啊，如果說誰對那裏最熟悉，還是保姆。

江雪之所以選擇在呂振的別墅動手，是因為劉東死后，呂振一直稱病在家辦公，幾乎公司的都被金憲中帶回別墅處理，而一些不需要他親自處理的就都由金憲中代辦了，可以說呂振的住處是江雪唯一能下手的機會。

她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推演著整個計劃的細節。

江雪再一次推演著，將時間精確到秒，什么時間干什么，要怎么處理保姆，要如何不動聲色的解決呂振，如何能不驚動其他人。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當太陽照進來的時候江雪感覺到一股暖陽照在了身上，抬頭看見陽光正透過玻璃窗在屋內形成了一道光線。

江雪看著這明媚的早晨，竟發了呆，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是早起的人們去上班、去上學，看著窗外步履匆匆的年輕人，悠閑散步的老人家，蹣跚學步的幼童，這人世間真好，看著這一切江雪苦笑，以后這樣的人間風光都與自己無緣了，自己也許永遠也過不上這樣的生活了。

江雪喝了一杯水，正當給自己準備早飯的時間，一陣敲門聲響起，江雪看著門口的方向，這么早，會是誰呢？

當江雪打開門得時候，看見的是肖冰的臉，肖冰勉強的擠出個笑臉，俊逸的臉上盡顯疲憊，看來早上既沒有洗臉，好像很久都沒有刮一刮胡子了。

江雪這才想起來，已經有一天沒有見到肖冰了，顧著自己的計劃，所以完全沒有註意到肖冰已經一天沒有跟自己聯系了。

江雪吃著肖冰帶過來的早飯，肖冰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江雪沒有理會他。兩個小時之后，肖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見江雪正看著自己，肖冰動了動脖子，讓自己恢覆些生氣。

“你這是多久沒睡覺了？”

“一直加班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