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隨著那些人的倒下,她大概看穿了眼前的幻術,說到底,他們并不是真正曾經的高黎仆從后人,只不過是一段段沒有生命的樹樁而已,就像自己在渭水邊上見過的那只傀儡一樣。
只不過眼前的這些人,都是一些最低級的傀儡,他們身上沒有靈力,沒有法術,甚至沒有傀儡所需要的最基礎的魂石,而只不過是憑著一絲靈氣在自行運轉著,這也使得他們的實力還比不上一般的凡人,而表情更是僵硬死板。
但那些小孩子們呢,他們又是從哪里來的?據他的觀察,這個山谷里,除了那些小孩子們,只有莫日根與朱厭兩個人才是正常的人,或者說他們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擁有著法術的修士。
但那些小孩子們呢,他們就終生的這樣生活在這里,把那些傀儡當成自己的父母,然后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不,或許根本就不到一輩子,甚至都沒有完整的童年時光,就像默言說的,她的那些小伙伴們,都一個個的離開了她,那么現在,則輪到她自己了。
在山腳下的那堆火焰已經熄滅,里面奇異的連一絲灰也沒有,顧顏并不覺得奇怪,普通的真火,也足可以把木制的傀儡,燒得只化作一縷青煙,連飛灰都不會留下。從她進入這個子午谷開始,所出現的種種異狀,似乎都得到了解答,她現在只有一個疑惑,莫日根所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用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儀式,最終找到的卻是自己的女兒,那么,等待著默言的又是什么樣的命運,或許。她也根本不是莫日根的女兒!
她不再關注眼前的情景,手中的朱顏鏡一揮,一道白光就射向了九霄。本來黯淡的鏡面變得光滑如水,在這一刻,似乎所有的太陰精華都被吸引得洶涌而來。照得整個子午谷內亮如白晝。但仍然看不到莫日根他們的蹤跡。
顧顏淡淡的一笑。她喝了一聲,“破!”隨手取出了那張驚天圖拋了出去,陣圖在空中盤旋飛舞,產生的奇異而強大的吸力,似乎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扭曲起來。這時的莫日根,他正虔誠的向著前面的古井跪倒,兩只手用力的抓住默言,這時的默言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胳膊上被他掐得全是青紫之色。瞪大了兩只眼睛,驚恐的望著前方。
而莫日根則虔誠的呤誦著:“僅以我至尊誠圣的青帝之名,將您的光輝降臨于卑微的仆從之身。靈童的神魂將成為您點燃七星燈的祭奠……”隨著他吟唱的聲音,井口慢慢的飄起了一層薄霧。似乎帶著莫大的吸力,對著默言的頭頂罩過去。
而與此同時,顧顏的陣圖也同時發動起來,無盡的殺氣瞬間撕破了整個空間,包圍著谷口的那座綿延千里的山脈,便硬生生的撕成了兩截,然后青蔥碧翠、群山掩映的景色在一瞬間都湮滅于無形,像是一個蓋子被人從空中陡然間揭去一樣,莫日根等人,毫無遮掩的出現在顧顏的眼前。
顧顏淡淡的笑著,“這是六璇靈光陣?”這是依地勢而建,以虛作實,將群山作為掩映的一種幻陣,如果不是能夠找到六個陣眼然后攻擊的話,是絕對無法破去這個陣法的,現在就被顧顏用強力的手段硬生生的破去。
莫日根恨恨的看著她,眼中也帶著驚訝之色,顧顏淡淡的說道:“現在,你是不是也可以現出真面目了?還有這位族長大人,你們究竟是不是高黎族人,在這里又是要干些什么?”
默言看到顧顏過來,哇哇的大哭起來,拼命的想要掙脫莫日根的手臂,但莫日根兩只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胳膊,就像是兩個鐵箍一樣,讓她根本無法掙脫出來。
顧顏冷冷的說道:“至于這位默言小姑娘,大概也不是你真正的女兒吧,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那些傀儡,都是你的工具吧,這些小孩子,又是從哪里來的?”她飛快的說話,但已經悄悄的將驚天圖與朱顏鏡都拿在了手中,就算到現在,她仍然看不透這兩個人的修為,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么法寶或者幻術來隱藏自己的實力。
莫日根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是奇怪的笑容,“你說什么?默言,她自然是我真正的女兒,雖然她娘早就已經死掉了,但當年,確實是我和她娘,一起把她生下來。”他像是對著默言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大概在幾百年前,還是一千年?我都已經記不清了,那時候我的父親臨死前,他告訴我,我們這一族人的使命。當年我們的祖先,是為高黎神駕駛戰車的仆從,在上一次道魔大戰結束之后,高黎族的主人索取了這塊地方,作為他們的戰利品,并把這個地方命名為子午谷。”
顧顏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原來子午谷是高黎族人所命名的,而且她注意到了莫日根話中的兩個字“索取”,并非是九大派的那些祖師們,將這里作為封地賞賜給高黎人,而是他們主動索取的,也就是說,高黎人是有目的的想要得到這塊地方。那么在子午谷之下,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莫日根繼續說下去,他抓著默言的手,似乎也沒有那么緊了,默言稍稍的松了一口氣,緊閉著嘴巴,驚恐的聆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我們那一族人,在道魔大戰中,殞落了很多,那時候就只剩下了十幾個,而高黎族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于是當時的高黎神,就把我的祖先,還有另一個仆從族,也就是為高黎神執法器的,召喚過來,并且為我們分派了任務。”說到另一個仆從族,他的臉上露出了一些不屑之色,“他們和高黎神一起在地底,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生生世世,守著這七座青絲井,尋找著點燃七星燈的機會。”
顧顏的眉頭又不為人察覺的跳動了一下,原來面前的這口古井,叫做青絲井,這樣的古井在子午谷內,一共有七口,他們那樣虔誠的向著這口古井祭拜,是為什么?她沉聲問道:“你口中所說的七星燈,又是什么?”
莫日根并沒答她的話,而是說道:“要點燃七星燈的話,必須要有著高黎族人血脈的靈童,以她的神魂為七星燈獻祭,而她的軀體,則會在高黎神的庇佑下,化作金甲銅人,然后世世代代守衛著七星燈的安全。”
他的語氣冷靜而又狂熱,但顧顏卻聽得有些毛骨悚然,雖然她這么多年,已經見過了無數的兇惡之人,但聽著這個男子,用這樣平靜的話語,說出來,要把自己的女兒煉制成傀儡的這件事情,她仍然感覺到心中一陣陣的震動。
莫日根并倒沒有覺得什么,他接著說道:“那時候,我們的手下,有著很多在魔道大戰中收來的奴隸,他們多半是毫無用處的凡人,但其中也有一些有著靈根的,我們把那些凡人殺死,留下有靈根的那些,然后當時的高黎神,就把我們封在了子午谷內,他在谷口處設下了一層層的禁制,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修士能夠闖入這座山谷,就算偶爾有些人進入了子午谷的外圍,也都會被我們殺死,所以,這里已經變成了蒼梧的一個禁區。”
顧顏冷冷的說道:“難道九大派也會聽你們的禁令么?”
莫日根搖搖頭,“自然不是,但當年高黎神和九大派曾經有一個約定,他們的門人弟子不會擅入子午谷。這里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洞天福地。”
顧顏冷笑了一聲,“洞天福地?這大概只是對你來說吧,這些人可不這么想!”
莫日根說道:“能夠為高黎神獻身,那是他們天大的榮幸!”他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起來,“當年我們留下的奴隸,幾乎有十萬人之多,但經過了這么多年的繁衍,現在只剩下這幾千人了,而我們的祖先流傳到現在,也只剩下我和朱厭兩個人了。”
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每到一個輪回之夜,我們就會把孩子們帶到這口井前,啟動古老的祭壇,讓青絲井選擇自己的靈童,無論是不是有靈童出現,那些沒被選擇成為靈童的人,都會作為祭品,為青絲井獻祭,而他們的軀體,則會被煉制成為新一代的傀儡,他們的父母,則會被谷中的神火所吞噬掉。以這樣的夜晚開始,再以這樣的夜晚終結,這就是無盡的輪回之夜……”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懷念之意,“默言的母親,也曾經是她們中間的一員,但她幸運的被我看上,能夠流下高黎人的血脈,縱然那么年輕,就會被神火所吞噬掉,但她應該為此而感到榮幸。”
默言聽得有些茫然,但她卻知道,自己的母親,好像是被父親親手殺死的?她用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一聲也不敢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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