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有上萬枚道文,在他腳步踏下時化作一段寬近十丈的黑色橋身,這橋身甫一形成,就又化作墨水瀉下,橋身崩散。
然而他已踏出下一步,道文在他腳下凝成新的橋身。
如此一步步,橫空踏橋,很快便走離海岸樹百丈遠。
這人穿著褐色道袍,滿頭銀發(fā),是個耄耋老者,李長安只在遙遙十里外看著他的身影,認不出模樣。
而離此人不遠處的海岸邊,有人便認出他是正陽宗中周文瑞,年逾百歲仍停留在種道境,百年修行雖未突破,但卻將宗中三千道經(jīng)盡數(shù)記住,皓首窮經(jīng),不外如是。
擇道種中,來的大多是年輕一輩弟子,周文瑞也來湊這熱鬧其實暗中頗受了些嘲笑,論天賦,這過了第一試的九十余人大多要強于他,但論對道經(jīng)的研讀,他遠遠甩開了所有人。
兩刻鐘過去,周文瑞便走出二十里,速度奇快。
但他身上道文也漸漸稀疏了。
又過兩刻鐘,周文瑞的身影在眾人眼中變成凡人肉眼難見的針尖大小的一個點。
有心底瞧不起周文瑞的人,不由心生感慨。
而司馬承舟則不著邊際地吟道:“唉,書到用時方恨少……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就在此時,眾人眼中那針尖大小的身影驀地下墜。
那邊,周文瑞面色悲愴,雙目緊閉,身邊已無半枚道文,就這么向下落去,道袍跟須發(fā)被風吹得向上狂飄。
隨后落入海中,沒激起半點浪花。
墨海頓時風平浪靜。
海岸邊一片死寂,雖不知落入這片墨海中會不會真的死去,但見周文瑞失敗,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其實周文瑞剛起步時,大多數(shù)人心情十分復雜,既不希望這老道憑著年齡優(yōu)勢領先太多,又隱隱希望他能成功。當他失敗,心中慶幸的同時便擔憂起來——周文瑞這種老輩修行人皓首窮經(jīng)一輩子都沒能成功過海,他們又該如何渡過?
李長安并未想這么多,見周文瑞失敗,他略微感慨,便又繼續(xù)推演道法。
龍象術(shù)、地殺訣、陰符術(shù)、四象淬體功、甚至已不再修行的三陰引氣訣都被他推演完成,這些大都是基礎的入門之法,在他身周凝聚出了五百多枚道文。
推演這幾門道法,讓他對道經(jīng)從一無所知他領悟了許多,仿佛打開藏經(jīng)閣的鑰匙。
他已忘了自己要過海的目的,只想在此讀經(jīng)。
日復一日。
五日過去,有周文瑞的前車之鑒,沒人輕易邁出腳步。
李長安已無道法可以推演,他就推演自己見過別人所用的道法。
白騅峽中吳鈺咒他所用的草人錐心術(shù),昆南城外夜襲時的金甲紙人術(shù)……
對于這些道法,李長安只見其形,不知其意,只能推演出似是而非的一些片段。
心中一動,他腦中忽的出現(xiàn)入東荒時的一副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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