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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著雙筷子利落地把菠蘿古老肉里的菠蘿挑出來放進簡容盤里。

然后不曉得怎么的，話題繞啊繞著像他的千絲萬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糾纏到了周卿檐身上。

“人啊就該趁著年輕的時候去肆意任性，不然到了我們這把年紀啊，想揮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本了。”簡容邊笑著，一手搭上了周卿檐的椅背，睨了他一眼，“您說是吧，周老師？”

“什么？”周卿檐滿不在意地把簡容的手扒拉下來。

“吊死在同一棵樹上未必是好事啊。”

眼瞅著簡容的學生們愈發(fā)明亮且直往外飄散的八卦氣息，像極了餓虎饑鷹循著血腥味而來，而他自己就是那塊在野獸眼底香噴噴的美餐腐肉。周卿檐沉默了會兒，揶揄地笑道：“多情的人才容易只鐘情一人，現(xiàn)在的小女生最喜歡這種，你不懂，所以你還是單身。”

“周卿檐！”簡容罵罵咧咧地擰了把周卿檐的耳垂，惹得身周的學生們轟然而笑。

“不不不，現(xiàn)在的小女生喜歡周惟月那款的。”

不曉得是誰兀地說了這番話，周卿檐明顯感覺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轉(zhuǎn)瞬之間他又恢復了常態(tài)。簡容不著痕跡地睨了他一眼，問：“周惟月？誰啊？”

“您沒聽說？動物系和佛市第一動物醫(yī)院的聯(lián)合夏日交流營的助理講師。”一女生笑嘻嘻地聳了聳間，“前幾天剛來學校露了個臉就成了論壇頂流了，長得帥就是了不起。”

后來他們又說了些什么，周卿檐都無從得知，他只是落下一句“有事先走”后便落荒而逃。動作迅速得簡容愣是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卿檐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涌動里。

于他而言，方才簡容說的也并無道理，只不過十多年光陰實在太過漫長了，那個年代的小孩兒手拎二十塊零花錢用好多天、沒有滿大街隨處可見甚至早已滲透生活里的掃碼支付、那時候他們還住在奶奶家，鄰居是一個獨獨居的高齡老婆婆，屋前栽著葳蕤茂盛的海棠樹，每逢春夏交匯的時節(jié)總會吸引很多游鳥迤邐不休。

而十年以前在周卿檐心底扎根生芽的情感，早已在和風細雨中長成參天大樹，恬淡地矗立在那兒。那已經(jīng)成為他軀體的一部分，根部縱橫交錯扎進血管里融入骨髓，若要斷根截木，只會徒增摘膽剜心的痛楚。

周惟月是生來就屬于人群的，他應該被目光掌聲簇擁，懷抱萬千敬仰與喜愛，而不是被一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無法帶給他月光和玫瑰的哥哥所蹉跎。

第12章西紅柿雞蛋

稍晚下班回家的時候，天光還亮著，燦麗的橘紅色染上了層層疊疊暗灰的云影，像新火燃燒潮濕的木炭。周卿檐買了點家里的儲備糧回家，他望著車后座獨獨占據(jù)了一個塑料袋的西紅柿和雞蛋，不置可否地笑著搖了搖頭。

當周卿檐媽媽電話跨國而來，他剛剛把飯洗凈放入了電飯煲。

周卿檐隨手在褲子上凌亂地摸了兩把，擦去水漬后接起了電話：“媽。”

電話那頭很安靜，即使音量不大也聽得一清二楚：“都回國兩個星期了也沒來通電話報平安。”

聽著媽媽一如既往清冷嚴肅的聲音，周卿檐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卻不覺得別扭，或許有朝一日等他的冷美人學會噓寒問暖，那才叫別扭吧。

“對不起啊媽，大學的工作還不熟悉不敢懈怠，”想著母親約莫是沒有與他閑聊的時間的，于是從簡地說，“工作很好一切順利，住的地方也比想象中好，您不必擔心。還有……”

“嗯，還有什么？”

“我見到惟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