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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王后心懷蜜謀 > 32、第三十二章

32、第三十二章(1 / 2)

馬上風,又稱“房事猝死”。

素循再不濟也是一國公子,如此死法真真極盡風流,卻又極不光彩。

飛星話音未落,李恪昭已眼疾手快抖開一冊竹簡擋在臉側,成功避過葉冉噴出的漫天水霧,也以這動作暫時掩飾尷尬。

葉冉狼狽一抹臉,以袖子胡亂擦拭桌面,尷尬。

飛星面紅耳赤低頭看著腳尖,尷尬。

三人長久無誰吭聲,似是都不知該如何向歲行云解釋這是種什么死法。

然而歲行云并不需他們解釋,大致明白素循死得有多不堪。她倒沒覺有多尷尬,說到底,事是素循自己做出來的,死得不名譽也是自找,又丟不著她的臉。

但此事關乎衛令悅,她心內猶如打翻五味瓶,腦中思緒雜亂無章。

之前因衛令悅一連十數日未出門露面,飛星的人尋不到機會給她帶話,若素循之死當真是衛令悅動了手腳,那主意顯然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半個月前歲行云與衛令悅在聽香居談話時,衛令悅對素循雖心寒惱恨,卻明顯尚無明確的準主意,否則歲行云也不至于火急火燎回來請教李恪昭。

雖相識以來兩人來往并不頻繁,歲行云也不敢自負地說“衛令悅對她毫無保留”,但兩人之間的交心絕非作假。

她看得出來,衛令悅雖有果決剛強的一面,但骨子里卻還是盡力在做當世大多數人認可的那種“好妻子、好主母”。

如今世風,“弒夫”這件事對女子來說幾乎是十惡不赦之罪,一旦敗露,夫族甚至有權將之碎尸萬段。

這也是當初李恪昭說她“有主意她也未必做得出”的緣故。

所以,就算衛令悅被素循傷透,按常理來說最多也就咬咬牙,下定決心設法脫離素循,不至于無端冒著與他同歸于盡的風險走著險招。

若素循之死當真出自衛令悅手筆,那最大可能就是,過去十余日里,素循突然將事情推進到“你死我活”的邊緣,準備先下手為強,卻被衛令悅察覺,為自保倉促反擊。

歲行云清楚記得李恪昭曾說過,“反殺素循”這條路是富貴險中求,勝負對半。

若衛令悅真是倉促反擊,那她多半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謀劃后手。

這讓歲行云既擔憂她歸苴之路的安危,又心酸于這世道對女子的桎梏。

她們連“修正自己選擇伴侶時的錯誤”這種權利都無。這權利如今還只屬于男子們。

所以在遇人不淑,被人算計著性命時,求助無門、逃走無路之下,只能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才能自保。

歲行云心疼地想,倘使在后世,一紙和離狀就能讓悅姐全身而退,根本不必她在心寒絕望之下臟了自己的手。

這狗屎般的世道。

“如素循那般死法,”歲行云打破沉默,心懷僥幸地向三人詢問,“按理除那對當事男女,旁人是算計不準的吧?鬼知那倆人幾時會‘來了興致’,對不對?”

她于男女那檔子事上稀里糊涂、一知半解,無法具體想象出能在哪一環下手。

本在尷尬中的李恪昭聞言眉目倏凝,向她投以狐疑目光。

飛星亦是驚訝,扭頭望向她時瞠目如銅鈴。

葉冉眉心更是能夾死蚊子,脫口問出三人共同心聲:“你怎會知那是個什么死法?!”

“馬上風還能是個什么死法?從前聽人含含糊糊提過,自己再大致猜一猜就知了。”歲行云心中悶煩憂慮,答得敷衍。

她很怕衛令悅事前并未籌謀周全,無后手或沒掃干凈把柄。若真如此,替素循扶靈歸鄉恐成死路一條。

葉冉似個焦頭爛額的老大哥,又驚又愁地猛一拍桌,語氣有些重:“你小姑娘家家的,如何聽得這種污糟事?!希夷歲氏好歹一方望族,究竟如何教養你的?!簡直沒點好姑娘的樣子!”

“要你管我家如何教養的!這與姑娘小子有何關聯?”歲行云眼眶突兀微紅,將他未盡之言強硬地頂了回去。

“世間有人出這樣的事,自就有人說嘴,有人說自就會有人聽見。姑娘小子都長了一樣的耳朵,憑什么你們聽了就叫‘增廣見聞’,我聽了就不算個好姑娘?!”

進府數月來,她一慣都是油滑隨和的模樣,極少當面這般強硬與誰沖突。

偶有與他們三人意見相左時,甚至被質疑被訓斥時,就算據理力爭,也會盡量溫和克制地尋求折中之道,幾乎從未如此刻這般暴躁地只顧宣泄情緒。

葉冉被噎住,飛星也有些手足無措,訕訕看向李恪昭。

李恪昭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歲行云卻稍斂了周身火氣站起身,垂首執禮。

“是我失態,這就自去西院領罰。請公子見諒,也請葉大哥海涵。”

獨自退出書房后,歲行云整個人被一種突如其來的低落與憤懣包裹,一層層密密實實纏在心上,幾乎要喘不過氣。

葉冉沒有惡意,他年歲最長,理所當然是老大哥,愿提點著小的,也是想為她好,她懂。

可他的指斥之言無意間勾起了她記憶里的久遠過往,又偏趕在她正為朋友的生死大事揪心之時,她實在忍不下心中突然躥起的那股委屈邪火。

歲行云上輩子生于清貧的市井之家,父親因病早逝,母親靠在貧民聚居的街巷擺簡陋小食攤,獨自將她與兄長撫養成人。

那時“希夷歲氏”早已不存于世,一家三口相依為命,既無田產也無宅地,更無宗族蔭庇,小時許多年的日子都過得清苦破落。

幼時所居貧巷有一落魄書生為鄰,因受過她母親贈食之恩,便教授兄妹二人開蒙識字。

奈何她的兄長極有天分,沒到兩年,那書生就再沒什么可教。

后世的書并不算金貴,但那時母親的小食攤所掙微薄,還要攢錢,以便兄妹二人再大些時進書院正經求學,便拿不出買書余錢。

歲行云在坊間市井瞎胡亂竄,意外發現花樓與小倌館這兩處竟時常能得些不要錢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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