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還算他老劉家知情識趣，不然老子鬧死他們！”齊老將軍嘟嘟囔囔的抓起豬蹄來啃了一口，“豬蹄味道還不錯，酒給我嘗嘗。”

“老前輩您請。”左鵬笑瞇瞇的把手里的酒壺遞了過去。

齊老將軍嘗了一口，用力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味道，總算這次老劉家還知道好歹，如果再敢蒙我的話，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是，老前輩您的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左鵬連忙跟著拍馬屁，“一開始小的沒提您的名字，明顯就是小的失策，讓人給蒙了！結(jié)果回去之后一提您的名字，立刻就好用了。這酒不就給您換了？還賠了兩個豬蹄。”

“你小子不錯！”齊老將軍喝酒吃肉，心情大好，“也有本事，一下子竟然搞來這么多酒菜來！來來來，今兒我高興，好多年沒有這么暢快了！你小子陪我一起喝一點。”

“那我去拿個酒杯來。”左鵬說道。

“拿什么酒杯？就這個，你一口我一口，軍中粗漢，講那么多規(guī)矩干什么？”齊老將軍把手里的大號酒壺往左鵬懷里一塞，瞪著眼睛說道。

“好嘞！”左鵬也不矯情，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老一少，一個老將軍，一個密探，就這么你一口酒我一口肉大吃大喝起來，好在左鵬弄得菜肴量大，實惠，足夠兩個人吃喝了。倒是左鵬來來回回跑出去好幾趟，倒了好幾次酒。

最后，齊老將軍喝的酩酊大醉，左鵬把他送回廂房里睡覺去了。

“好了，搞定！”一直把老將軍安頓好了，左鵬這才笑呵呵的走到了前院，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氣喝了下去，“齊老，你們家老將軍真行，這么大年紀(jì)了，還真能喝！這些酒雖然兌了點水，可是那也就是酒啊！足足喝了一兩斤啊。”

“說我家老將軍行，我看你才是真的行！”齊福笑呵呵的看著左鵬，“我跟著我們家老將軍那么多年的，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我們家老將軍捋的和順毛驢似的。說說看，你到底是怎么搞定我們家將軍的？我老人家也好學(xué)上兩手，回去之后也能照著辦啊？”

“這有什么難的？”左鵬笑瞇瞇的看了齊福一眼，“其實從一開始我掏出一包豬頭肉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午丑好奇的問道。

“知道老將軍的狀態(tài)嘛。”左鵬笑呵呵的說道：“老人家現(xiàn)在腦子算不上清楚，所以偶爾肯定會回想起以前年輕的事情。越是年紀(jì)大了，越是這樣。我掏出一包豬頭肉來的時候，老人家很高興，這說明什么？說明老人家從軍的時候，肯定是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見到一包豬頭肉都開心的要死。”

“這倒是……”齊福咂了咂嘴，“當(dāng)初我家將軍從軍的時候是在西北，那地方苦的，連耗子都能掉眼淚，到處是沙子，地里糧食也少，出去轉(zhuǎn)一圈都是灰頭土臉的。”

“沒錯，所以能有一包豬頭肉開開葷，老將軍就開心的要死。”左鵬笑呵呵的說道：“然后就好辦了，既然豬頭肉不容易見到，那軍營里的軍士想要開開葷，怎么辦？”

“偷狗！”齊福眼睛一亮，說道。

“沒錯！”左鵬點了點頭，“別說是軍營里的軍士了，就連我們那邊的閑漢，有時候嘴里饞了，也是要偷條狗來殺了吃肉的。只是肯定不如軍營的軍士有組織有紀(jì)律，行動起來更有效率。再加上軍營里想搞點調(diào)料也比較難，所以蒜泥狗腿，這就是軍營里難得的好東西了！老將軍看到一定高興！”

“醬牛肉也是這樣。”齊福笑呵呵的說道：“朝廷禁止宰殺耕牛，可是有的時候那牛傷了干不了活，農(nóng)戶家就會偷偷摸摸的殺了吃肉，有時候軍營里也能搞回一點來解解饞，每到這時候，就和過年一樣。”

“關(guān)鍵的是，一般能搞回來的都不是肉牛，肉比較老，還比較柴，老將軍吃慣了這種牛肉，所以覺得咱們吃得這種嫩的反而沒啥嚼頭。”左鵬笑道：“我就只好道歉了。”

“那這酒的問題是怎么回事？”齊福問道：“我們家將軍在家的時候，也老是說這酒味道不對，沒有當(dāng)年他喝的老劉家的酒好喝。我們換了各種酒都沒有用，怎么你一出手，就把老將軍擺平了？”

“這有什么難辦的？”左鵬笑道：“其實這問題想一想就能明白了，您老剛才也說了，那地方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地里也不長什么糧食，所以呢，那邊的酒就格外的貴。而且那地方苦寒，酒就更金貴了。一家賣酒的，還是村里賣酒的，你說說，他們賣的酒想要多賣錢，怎么辦？”

“明白了！”齊福啪的一拍大腿，“兌水！”

“沒錯，就是兌水！”左鵬笑嘻嘻的說道：“但是光是兌水還不成，還要考慮兌多少。這要是賣給普通客人的話，那一斤酒兌進去半斤水都是少的了，有心黑的兌進去七八兩都是正常現(xiàn)象。賣的便宜點嘛！總是有的賺。不過呢，對各位軍爺他們就不敢了。”

“為啥啊？”午丑聽得入了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dāng)兵的會鬧。”齊福苦笑著說道。

“沒錯，當(dāng)兵的會鬧。”左鵬哈哈笑道：“尤其是本朝文武分治，地方官可管不了這些軍大爺，而且這種糾紛，賣酒的又站不住理，最后打官司肯定吃虧。可是讓他一點都不兌水，他心里又不舒服，覺得虧了，所以呢，賣酒的給軍爺?shù)木疲昙揖蜕賰饵c，不敢兌那么多水。”

“所以你這個小子就一份酒里勾兌個一兩分的水進去。”齊福嘆了口氣，“所以我們老將軍一喝，就覺得是當(dāng)初那個味道。我可算是明白了，老將軍他喝那么多酒都喝不慣，不是因為當(dāng)初的酒好，是因為當(dāng)初的酒不好啊！”

“就是這么個道理。”左鵬笑瞇瞇的說道：“那時候是老將軍最辛苦的日子，估計也是他記憶里最難忘的日子。所以老了老了，他一直都想找回當(dāng)初的那種感覺，不是多么奢華，而是那種滿足，其實老將軍喝的不是酒，吃的不是肉，而是當(dāng)初青春年少時的回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