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病人外耳道的全貌，趙言經嘆了口氣，忍不住問道：“什么骨瘤，是哪個不長眼的醫(yī)生瞎說的？”

這時屈逸算是明白了，肯定是祁鏡在那兒忽悠人呢。要不然這姑娘怎么可能這么安分地等著檢查，雖說現在似乎用力過猛，有些安分過頭了：“趙老師，應該是祁鏡說的。”

“祁鏡？”趙言經皺皺眉頭，說道，“可他剛還說這個病人應該就是被耵聹堵了而已。”

“耵聹？耵聹是什么？”姑娘沒聽明白，問道，“不會是什么怪病吧？”

“哦，耵聹是學名，俗稱就是耳屎，結塊堵在了外耳道里刺激了神經。”趙言經馬上答道，清潔了下手里的耳窺器，繼續(xù)說道，“我就不取了，也不專業(yè)。等明天耳鼻喉科的醫(yī)生開了門診，去掛個號弄干凈就好。”

“不不，等一下。”

檢查結果和之前的猜想產生了劇烈的落差，讓姑娘有些不敢相信它的真實性：“這就完了？就是因為一塊耳屎？”

“是啊，不過你可得抓緊，已經拖了一段時間，結成了一大塊，還挺大的。”趙言經告誡道，“繼續(xù)下去萬一發(fā)炎化膿會影響周圍組織，尤其是鼓膜。”

炎癥對比骨瘤實在算不得什么，姑娘連忙追問道：“可我有時候覺得有耳鳴，就像蚊子一樣在身邊嗡嗡嗡，還挺響的。”

“哦，那是因為堵住了嘛。”趙言經笑了笑解釋道。

“”那有時候聽力會下降呢？也是因為耳屎？”

“聽力下降？什么時候下降的？持續(xù)多久？”趙言經不免問道，“現在我看你挺好的嘛，也能聽見我說的話。”

“洗完澡之后，要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了。”

“洗完澡啊，那沒事的。”趙言經繼續(xù)解釋道，“那是因為耳屎泡開了嘛，漲大到堵住了全部耳道當然聽不見了。”

姑娘皺了皺眉頭，聽著耳邊這些宛如玩笑一般的醫(yī)學解釋，就像做了場過山車一樣的噩夢。

趙言經完成了會診，接下來便是屈逸的事兒了：“病因找到了，收拾完東西就來診療室拿你的病歷記錄冊。記得明天去耳鼻喉科掛號，別再拖了。”

見他要走了，姑娘還是忍不住拉住了他的白大褂袖子：“真的只是耳屎？”

“我病房還有事兒，接下去讓這位醫(yī)生和你解釋吧。”

屈逸接過話，對她說道：“現在看來是的。”

“那剛才那個醫(yī)生還說可能是骨瘤呢！”

再次回想祁鏡的樣子，她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誠懇和善良，而是滿滿的欺騙。和他談話結束后壓抑了整整半個多小時，她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任誰被這么一通忽悠都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他這不是在騙人嘛！我要投訴他！”

屈逸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同事也是正規(guī)醫(yī)學院畢業(yè)的醫(yī)生，很專業(yè)，肯定不會一口咬定骨瘤的。”

“可......”

“他把最嚴重的骨瘤拿出來，也是為了勸你查到病因。”屈逸繼續(xù)說道，“如果你就這么回去了，肯定又是吃著大把的抗過敏藥物，最后熬到中耳炎再來醫(yī)院，你真覺得這樣很好嗎？”

姑娘被說得沒了聲音。

十多分鐘后，她收拾完東西，背著挎包進了診療室：“我來拿記錄冊。”

屈逸對她招招手，讓實習生給她復查了個血壓心率，然后把寫完的記錄冊交到了她的手里：“記得早點去耳鼻喉科把東西盡早拿出來。”

“嗯。”姑娘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祁鏡，便不好意思地問道，“那位醫(yī)生呢？”

“趙老師是來會診的，會診記錄寫完自然回自己科室了。”

“不，是那個之前找我的小醫(yī)生。”姑娘笑了笑，“現在想想還是應該對他說聲謝謝，不然我還不知道是那個......額，叫什么來著？”

“耵聹。”

“額，對對，耵聹！”姑娘說道，“我恐怕還不知道是耵聹堵住了耳朵。”

屈逸笑著說道：“你問祁鏡吧，就那個長得瘦瘦的年輕醫(yī)生。他說怕被你罵，所以在趙老師幫你檢查耳朵的時候就溜了。”

？？？

姑娘有些尷尬，連忙解釋：“我怎么會罵他呢，我就是想來謝謝他而已。”

屈逸攤攤手：“反正就是溜了。”

祁鏡現在已經進了外科大樓，站在一群家屬后等著電梯。

現在是手術室吞吐病人進出最頻繁的時候，第一臺手術剛結束，第二臺手術的病人正要進手術室，所以工作電梯很忙。自己去占這點時間沒什么必要，不如優(yōu)哉游哉跟在家屬人群里上樓。

內急留觀的病人基本已經確診，既然沒什么好玩的，他自然要換地方。反正內急平時有他沒他都能正常運轉，無非有區(qū)別的就是診斷快慢罷了。

現在最讓祁鏡感興趣的還是普外這個多器官病變的病人，他很想看看吳正根的病例上究竟寫了些什么。

電梯一路上到肛腸科，他先彎去了護士臺看到了吳正根的病號后才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外科的醫(yī)生辦公室和內科完全不一樣，能安心在那兒寫病程錄的非常少，就算有也是實習生。更多的，則是拿著記號筆在記錄板上給家屬勾畫出自己的手術過程，或者拿著一疊簽字單苦口婆心地解釋手術的并發(fā)癥和難點。

所以見了祁鏡，這些醫(yī)生無非看一眼，沒什么反應。

直到他翻箱倒柜地去找吳正根病例本的時候，他們才不得不開口問道：“你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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