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牢內空寂又冰冷,這裏實在靜得嚇人,如果不是有淺川大叔的存在,估計自己沒多久就會發瘋的吧。
三島葵勉強轉動脖子,聽著耳邊一聲又一聲粗重的呼吸,略刺耳,那是淺川忍痛的證明,他卻因此卑鄙地感到安心。
三島葵眼中噙滿淚水:“對不起?!?
他聲音哽咽,“您知道了吧,我接近您的目的不純,對不起,因為我連累了您……”
“啊,稍微猜到了一點?!睖\川大叔低沈沈穩的嗓音響起,帶著撕裂般的沙啞,他似乎試圖動了動手臂,卻只能輕微撼動了下沈重的鐵鏈,“畢竟葵你實在是個固執的孩子,還特別念舊情,所以大叔根本沒抱希望你會同意我的收養請求,只是想著,多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
聽著淺川的剖白,三島葵愈發感到愧疚。
“對不……”
“不要跟我道歉!”淺川的聲音難得帶了點強硬,“畢竟大叔的目的也沒有多么單純?!?
他深吸口氣,像是要把淺川正雄這個人拉到太陽下暴曬一般說道,“你知道嗎葵,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很久才緩了過來,因為你長得跟我死去的弟弟實在太像。每次看著你的臉,我甚至會生出你會不會是弟弟轉世的錯覺?!?
三島葵有些吃驚地抬頭,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淺川眸光盯著虛空一點,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我怎么會怪葵呢,你是個那么勇敢的孩子,也是個非常稱職的哥哥,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對弟弟可沒有你這么的好?!?
“以前年輕氣盛,總是不滿足走父母安排的老路,覺得自己這么優秀,不甘心只做個靠海吃飯的漁夫,想要證明自己,覺得自己一定能在外面創出條路來。”
“就這樣,我拋下了身為長子的職責,選擇了離家出走,徒留下年幼的弟弟與操勞的父母。”
“現在回想起來,我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就憑我一個一沒學歷二沒能力的窮小子嗎?所以越在外面漂泊,越是不敢回家,怕自己這個沒出息的樣子給父母丟臉,每年每月只是按時將薪水打回去,自己倒是一次也沒有回去過。”
“但是人啊,擁有的時候總是不知道珍惜,就因為那點不值一提的自尊心,卻錯過了與家人相比最寶貴的時間?!?
淺川咳嗽了幾聲,又深深呼吸拼命眨眼。
只聽他嗓音越來越沙啞地說道,“弟弟是個身材瘦弱的少年,從出生起身體就一直不算太好,父母生孩子較晚,又一直辛苦操勞,身體也不算太好,我居然這么狠心將一家老小拋在腦后,以為多寄點錢就能讓他們過得更好一點,但是仔細算算,我那點錢能算個屁啊?!?
“所以可能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在一次捕魚歸來,經歷暴風雨的弟弟突然發起了高燒,高燒一直不退到最后發展成為肺炎,急救室進了幾次也沒有搶救回來。老天帶走了一直過于勉強自己的弟弟,去天堂享福去了。”
說到這裏,這個大男人的聲音裏帶著深深的哽咽。
“就這樣,我離家后第一次回家,居然就是參加弟弟的葬禮。那之后,承受不住打擊的父母沒多久也跟著弟弟一起走了?!?
一直默默聽著,為淺川大叔的遭遇心疼的三島葵伸手握住身邊男人冰冷顫抖的大手,身體力行給他帶去點安慰。
淺川反手握緊了少年瘦弱的手掌,“所以啊,葵,在有家人存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因為其他不重要的細枝末節,而錯過了相處時間,因為你無法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最先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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