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掉馬進(jìn)行時23

師琳出了鐘離莊后立馬給舒櫻傳信, 約她酉時在城東的一處密林裏見面，那裏是她們私下會面的老地方之一，不用擔(dān)心附近有人偷聽。

在見面之前, 還有一件要緊事待做。

師琳易容成年近三十的少婦，抹去自己近期在城中留下的所有痕跡, 以防日后有人追蹤查到鐘離莊的頭上。

之后她去往錢莊，謹(jǐn)慎的雇了個人進(jìn)到泰豐錢莊裏頭，讓那人把隱門退還的銀票轉(zhuǎn)了兩手，所有的金額全放到一個剛死不久的人的虛戶裏。

虛戶即衙門登記在案有這么一個人，身份信息是蓋過公章的，但其實并不存在這么個大活人，只有賬戶資料是真的。

各個地下錢莊都悄悄流通著虛戶, 僅有少部分人知道虛戶的存在，虛戶和持有者本人并不掛鉤。

這樣還不保險，泰豐錢莊算是半地下錢莊, 給夠錢什么都敢干，難保將來東窗事發(fā)時隱門或者啟王的人不會來查，屆時指望不上泰豐守口如瓶。

她再雇另一個人去到別的地下錢莊又轉(zhuǎn)了兩三手，最后才流入她手底下一個不常用的虛戶中。

如此種種, 隱門的人若是迫于啟王的威壓，想供出悅來客棧的玄字號房那一單究竟是何人所托，那也查不到她頭上。

一番忙活下來已是申時，師琳去成衣坊買了身茜色羅裙，再買了匹白色快馬趕路。

出城后，她找個隱蔽的地方除去易容, 變回本來面貌，換上新買的衣裙, 而后翻身上馬，去到以前執(zhí)行任務(wù)時歇過腳的茶攤。

茶水鋪開在路邊，依舊人來人往。

師琳要了一壺西湖龍井，坐下靜候酉時。

鋪子裏坐著許多江湖人，吵鬧聲不絕于耳，她慢悠悠喝著綠色茶湯，暗中留意他們交談著江湖上的新鮮事。

不聽不知道，隔壁桌的兩位客人正討論著她的老熟人。

一位滿臉絡(luò)腮胡須的大漢惋惜道：“這艾蓉貴為青城派掌門的獨生女，還位列江湖四大美人之一，整個武林裏什么樣的夫婿不能挑？偏生在銀面?zhèn)b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這不可惜了么？！”

旁邊瘦精精的漢子右手打了一下左手心，攤手接話：“誰說不是呢，現(xiàn)在想來，她武功那么高，在臨口鎮(zhèn)擺了這么一出比武招親，等的不就是那銀面?zhèn)b么？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人銀面?zhèn)b從頭到尾都沒現(xiàn)身！”

胡腮大漢幸災(zāi)樂禍：“若非她不甘心第一次招親無果，又在臨口公開三日后比武招親，并直言她等著銀面?zhèn)b，去的人必定像第一次上臺的那些人一樣蒙在鼓裏，不知她已有意中人，被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旁邊另一桌的光膀漢子笑道：“就算如此，還不是會有不介意的人蜂擁而至，做著獨抱美人歸的白日夢。”

他同桌的人酸溜溜地說：“那銀面?zhèn)b常年戴著面具，誰也沒見過他真正的相貌，沒準(zhǔn)兒長得歪瓜裂棗，遠(yuǎn)不如在座的各位，這么一來，他也就比咱們武功高了那么一點兒，整體比我們也沒強到哪裏去嘛。”

大伙兒紛紛應(yīng)和。

“可不是嗎？不然他總遮遮掩掩做什么？”

“戴個面具遮遮丑還有人對他死心塌地，那艾蓉怕不是瞎了眼。”

“他越是保持神秘感，那些小娘們就越感興趣，改明兒哥幾個也戴面具玩玩，哄上一兩個那沒開眼的小娘子。”

眾人哄堂大笑。

師琳聽得火冒三丈，不僅是因為有人說了銀面?zhèn)b的壞話，還因為他們肆無忌憚的貶低女性，仿佛在他們眼中，看不上他們的女人都是膚淺的人。

她抬手，十指指縫裏夾滿飛刀。

揚手一揮，飛刀精準(zhǔn)的射中方才那幾個人的茶碗，他們的茶碗無一幸存的被打裂，紅紅綠綠的茶湯飛濺開來，燙中不少人的肌膚。

昨夜畬三刀走后，她沒有再繼續(xù)睡，而是打坐練功了一夜，積攢下來的這點內(nèi)力震懾這些雜魚綽綽有余。

茶鋪老板娘什么場面都經(jīng)歷過，見怪不怪了，淡定地抱著算盤往后廚躲，以免殃及池魚。

那些人惱怒地拂去水漬，有人惡狠狠地罵道：“他奶奶的！你是何人？！竟敢……”

師琳轉(zhuǎn)過身斜睨眾人，問罪的人失了聲，從怒目而視變成了瞳孔放大，楞是看直了眼。

先前她進(jìn)來的時候，他們各自結(jié)伴聊得正歡，隱約聞到一陣香風(fēng)抬頭看去時，她已然坐在最外圍一桌背對所有人，眾人的目光從窈窕的背影一掃而過，沒再註意。

目下看清她的真容，他們不約而同楞了一楞。

如此美麗的女子，在江湖上應(yīng)當(dāng)享有名號，且她那嬌嬈嫵媚的姿韻，豈是江湖四大美人能比，可他們在腦中搜刮了一遍，對她查無此人。

師琳微微一笑：“人不可貌相，各位大哥何必說得那么不堪，就不能是艾蓉姑娘讚賞銀面?zhèn)b的品性嗎？銀面?zhèn)b的為人大家也有目共睹，他這樣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難道不比諸位更有資格贏得佳人青睞？”

眾人回神，正待不服的辯駁，她自顧自往下說，事先把他們的怒斥堵回去。

“我雖不認(rèn)識你們口中的艾蓉，但你們未免太看輕她了，易位而處，若是有人背后這般議論你們，你們是否會感到冒犯呢？假如她本人在這裏聽到了，怕是很難一笑置之吧？”

若是他們今日說的話傳出去，艾蓉怕是氣得七竅生煙，以她的心性，即便不是為她自己洩憤，為了替她心上人銀面?zhèn)b出氣，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她雖說只是青城掌門的私生女，可那艾掌門一生未娶，不知跟什么人茍合只得她這一女，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背后可是有整個青城派撐腰，他們更加惹不起了。

他們之前只是逞口舌之快，并不想惹禍，就算對她剛才的行為有諸多不滿，此時也不好發(fā)難。

胡腮大漢忙賠笑：“姑娘莫惱，咱哥幾個是醉酒胡言，不是誠心冒犯他人，還請姑娘網(wǎng)開一面。”

沒聽說過把茶當(dāng)酒喝能喝醉的。

師琳笑意不減，微微頷首，與他們達(dá)成和解。

真打起來她也不怕，要是她看走了眼，他們當(dāng)中藏有深藏不露的高手的話，大不了打不過就跑，她的輕功可沒什么人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