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被炮灰的公主20

承干殿內(nèi), 被迫背上污名的皇帝氣得幾乎砸了整個書案，先前他就因急怒攻心傷了身，如今再來這么一遭, 就徹底倒下了。

等皇帝悠悠醒轉(zhuǎn)，他第一時間問道：“如今外面是怎么傳的？”

李福全委婉道：“陛下，那些愚民聽風(fēng)便是雨，您不必在意太多。”

“說！”

“陛下……”

“如今你連朕的話也不聽了嗎？”

李福全聽見皇帝揚(yáng)高的聲調(diào)，急忙跪下請罪：“奴才不敢！陛下想要知道, 奴才自然不敢隱瞞，只是陛下千萬要保重龍體, 不要為那些不相干的人傷了自己的身子。”

說完，不等皇帝再次催促，他便說起外面的情況。

死了公主的金國人, 抓到一點(diǎn)錯處, 便恨不得放大數(shù)倍, 不管什么污水, 都只管往大曦潑, 大曦皇帝在他們的宣揚(yáng)中更是成了一個荒淫無度的昏君, 意圖制造混亂, 弄得人人自危。

但長安城內(nèi)想攪混這攤水的并非只有他們一方, 甚至金國人還是其中最弱的一方，于是很快又新出了許多版本的說法。

一種是認(rèn)為皇帝是無辜的, 只是二皇子太過大逆不道，為了皇位, 無所不用其極, 不惜算計自己兄弟和父皇。

另一種則是認(rèn)為四皇子被色欲蒙蔽了心智, 打著迎娶月夕公主的幌子, 實(shí)則想將金國三皇子收入府中。可惜被二皇子撞破了好事，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將月夕公主送上龍床，意圖構(gòu)陷二皇子。

還有小部分人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金國自導(dǎo)自演，犧牲一個公主，就是為了挑撥大曦皇室，引起爭端。

各種說法紛紜，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待李福全將探查到的消息說與皇帝，便靜靜等候吩咐。

半倚靠在床頭的皇帝閉了閉眼，遮掩了其中的暴虐。

這背后之人真是好算計，無論如何，總該有人為月夕公主之死背負(fù)起罪責(zé)。

原先他不想打破大曦現(xiàn)有的格局，所以對幾個兒子之間的爭斗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卻鬧到了徹底無法收場的地步。

月夕公主死在了大曦，將此事推給金國是行不通的，若真要如此，兩國剛剛平息下來的戰(zhàn)事怕是要再起。

他若派靜安王之外的人前往迎戰(zhàn)，沒有人敢說一定能擋住盛怒之下的金國大軍，只要敗一場，民情激憤之下，所有的罵名都會朝他涌來。

可若是派靜安王前往，就等同于將一頭兇猛的老虎重新放入山林，一旦對方有了反心，他將日日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良久，皇帝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傳朕旨意，四皇子顧明鈺膽大包天，意圖染指金國三皇子，無意間被月夕公主探明意圖，私下囚禁了月夕公主，后者不堪受辱，自盡身亡。顧明鈺色欲熏心，罔為皇子，今褫奪其皇子身份，貶為庶人，終身圈禁于明心閣。”

皇帝終于下定了決心，舍棄了名聲有損的顧明鈺，這道旨意一下，幾乎宣判了顧明鈺的死刑――他再不會有翻身的機(jī)會了。

……

四皇子府。

聽完太監(jiān)的宣判，顧明鈺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以為，有月夕公主的血書為證，足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若是有人為陷害他而牽連父皇，那自有人為此出頭，若是這一切都是父皇自導(dǎo)自演，那他也能得到皇帝的幾許愧疚之心。

可為何，為何父皇會下這道旨意？

“顧公子，接旨吧。”前來宣旨的太監(jiān)憐憫地看著尚未回過神來的顧明鈺，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如今他面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

太監(jiān)特有的尖細(xì)嗓音讓顧明鈺從恍惚中清醒，他猛地起身，就要往外沖，呼喊道：“我要見父皇！我是冤枉的！分明是有人陷害我！”

“攔住他！”宣旨太監(jiān)喊了一聲，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wèi)便擋在了顧明鈺身前，讓他無法再往前一步。

“顧公子，金國的使臣不日將抵達(dá)，月夕公主不幸香消玉殞，大曦總該給他們一個交代。此事乃皇上金口玉言，你老實(shí)接了旨，還能舒坦過一段時日，不然，抗旨不尊，可是要人頭落地的。”

聽了這番話，顧明鈺猛地一激靈，不可置信地回頭，就對上那太監(jiān)嘲諷的眼神。他心頭一顫，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癱軟在地。

交代，他可不就是一個交代嗎？

顧明鈺捂住了臉，又哭又笑，他怎么也沒想到，在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他便成為了一枚棄子。

這一刻，他心中生出了惡毒的怨懟，明明是父皇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妻子，他甘愿忍下這頂綠帽子，可父皇為何就不愿放過他？

他所有的打算在皇帝的冷漠無情下，全部瓦解。

沒有人會在意他這個失敗者。

關(guān)于他的處置很快傳揚(yáng)開，算是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

平頭百姓常常人云亦云，也難以探明其中的彎彎道道，這樣的結(jié)果足以安撫他們，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先前構(gòu)陷皇帝的流言不攻自破，大曦皇帝在他們心中依舊賢明勤敏。

事情有了定論之后，顧瑾瑜很快就被放出了宮，這回皇帝沒再召見他，不知道是不想看見他，還是病得沒有心力應(yīng)付他。

臨走時，珍嬪神色哀凄，悔恨交加，只是不知為何而悔，為誰而恨。

顧瑾瑜完全沒有探究的欲望，當(dāng)初珍嬪自己做出了選擇，就該自己承擔(dān)后果。

他回了靜安王府后不久，祁染倒是忙碌了起來，被派去應(yīng)對金國的使臣。

關(guān)博遠(yuǎn)手中尚有月夕公主的遺書，他們又不知從哪聽說曾在月夕公主的寑殿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大曦二皇子的貼身之物，故而金國使臣并不認(rèn)可對顧明鈺的處置。

他們未必是一心想為月夕公主討個說法，只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大曦的錯處，總得狠咬一口才甘愿。

可大曦皇帝本就被這事擾得心煩意亂，對金國也無甚好感，哪怕退讓，他也不愿退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