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已看著桌上剩著的粥,微一蹙眉,道:“怎么不吃了?”
霍木蘭神色淡淡,站起身來道:“帶我去看看她吧。”
沈未已聞言一愣,霍木蘭轉過頭來,看著他道:“在林后的‘恨水陵’里,對吧?”
沈未已臉色一變,“你……。”
霍木蘭極力鎮定,淡笑道:“我想看看,是怎樣一個人,險些害我死于非命。”
屋中氛圍瞬時一僵,沈未已森然的臉色并未緩和多少,他萬沒想到唐翎離開之后,霍木蘭首要提及之事竟會是白露,更未料到霍木蘭已揣測出白露身在恨水陵中,一時間臉色變幻,陰晴不定。
霍木蘭見他如此,只好斂住笑容,道:“不行便算了。”言罷,轉身離開,沈未已心中一揪,拉住她道:“不是,我只是……很久沒去看她了,今天……。”言及此處,又驀地無聲而止,半晌方低聲道:“好吧。”
墻垣外還留著唐翎和蕭瑟瑟離開的腳印,一大一小,綿延至松林方向,而霍木蘭和沈未已所去之處,卻是與之相反。
暴雪席卷后,院后梅林自然變成另一番蕭條模樣,枝頭梅瓣綠葉悉數凋殘,通往恨水陵的一條曲徑亦被大雪淹沒。霍木蘭想起以前此處花香滿徑之景,想起那夜沈未已在林內與她相擁的情形,忽覺心中一片凄涼,正黯然失落,忽聽沈未已在旁道:“在想什么?”
霍木蘭淡淡一笑,道:“沒什么。”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道:“花都謝了……。”
沈未已抿唇道:“花還會再開。”
霍木蘭笑道:“人卻不能再來一世。”
沈未已心中一酸,小聲道:“也許一世已足夠。”
霍木蘭對他一笑,道:“但愿吧……。”
她今日沒有披上狐裘,只是這萬山蒼茫中一撮紅色,好似江山一點朱砂,映在沈未已心頭。他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回想起數月來與她相伴的種種,更發現她所有的笑都伴著這樣的悲戚和孤獨。
他心中一揪,不明何故,竟想讓她將這笑收住,哪怕換來的是她的大發雷霆,是她的放聲痛哭。
“是這邊吧。”沉吟間,忽聽霍木蘭在旁淡淡道,抬頭時,她人已走向梅林深處,鮮紅背影在一片白雪中顯得虛幻縹緲。
沈未已心里一陣起落,蹙著眉邁步跟上。
來到恨水陵前,才發現入口已被大雪淹沒,冰石上龍飛鳳舞的三顆大字亦被覆蓋不少,然沈未已見得此景,卻十分淡然,好似這種情況并非第一次遭受,不足片刻,便熟練地將洞口積雪鏟到一邊,對霍木蘭道:“進去吧。”
霍木蘭卻久久站立不動,低著頭片刻,方道:“你……能不能在這里抱抱我?”
沈未已似有不解,怔怔看著她,霍木蘭對他一笑,道:“一下就好,我就是……有點冷了。”
沈未已眉目一展,探手將她攬進懷中來,下巴抵在她頭頂,寬大手掌按著她后背,暗里送些真氣進她體內去,淡道:“現在還冷么?”
他溫熱氣息從耳朵上灑來,一點一點,沒入霍木蘭心尖,她閉上眼睛,鼓起勇氣抱緊他道:“冷……還有一點冷……。”
沈未已微一遲疑,隨后頭一低,抵在她雪白長頸后,用力擁住她道:“既然怕冷,出來時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
霍木蘭并不答話,只將頭埋在他懷里,嗅著那屬于他特有的淡香。她忽然很想在這一刻放聲大哭出來,或者就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死去,但所謂的宿命所謂的恩怨,又無時不刻提醒著她——面前這個男人誰都可以擁有,唯獨她霍木蘭不行。
沈未已聽她久久無言,自己冰封已久的心便也在這安靜中沉淪下去,他能聞到霍木蘭頸窩中的幽幽芳香,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柔軟抵觸著自己腰腹,伴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他心中微動,有些動情地閉上雙眼,右手忍不住緩緩上移,按住霍木蘭后腦,讓她完完全全埋進自己身體中。
雪山寂寂,旭日冥冥,見證著這一漫長的相擁,直到很多年后,都還是沈未已心中那如疤般清晰的記憶。
他始終記得,自己在這片蕭條的梅林后,愛上了霍木蘭身上這種淡淡的幽香,甚至,還有他最不愿看到的,她抬頭時淚中帶笑的模樣。
風吹梅枝簌簌發響,沈未已難能泄露的深情也更發濃烈,然這一舉,換來的卻是霍木蘭的微微掙扎。他本是想就此擁她到她全身發暖,然見霍木蘭亂動,便只得有些慌促地抬起頭來,低問道:“怎么了?”
霍木蘭頭上沾著幾片雪霜,隨著她抬頭的動作飄散入空中,“你快悶死我了。”她甕聲道,雙眸中有淚有笑,又有幾分嗔怪,臉蛋亦是噗噗發紅,不知是被凍的還是悶的。
沈未已看得呆了,卻又不舍得放開她,故只低聲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悶死了。”
霍木蘭見他理直氣壯,不由惱道:“那換你來試試。”
沈未已又是一愣,下意識低頭往她懷里一掃,見那適才抵在自己腹前的柔軟之物,不由面上飛霞,松開她道:“盡瞎說胡鬧。”
霍木蘭看他赧然臉色,這才反應過來,亦是害羞道:“我不冷了,我們……進去吧。”話聲甫畢,立時掉頭走進洞內,然剛走不過幾步,便覺肩上一重,回頭一看,竟是沈未已將外衫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
她有些怔然,將衣襟握在手里,想起相識他后所遇的種種溫暖,終是忍不住道:“沈未已,你是不是天生就很會照顧人?”
沈未已低下頭來看著她,似有些不解道:“為何這么問?”
霍木蘭見他茫然神色,更是有些急切,想要一探究竟道:“你不覺得……你對我,挺好的么?”言罷,忽見沈未已神色微變,忙低頭掩住眼中情緒,甕聲道:“除開用摧心丹騙我一事外。”
沈未已聽她這么一問,霎時間腦中一轟,發現自己竟尋不出答案,半天方道:“我只是……反正,”他抿住唇,篤定道:“我不想看到你受傷。”言罷,轉身走下冰階,行了幾步,又停下腳步,回頭對霍木蘭伸出手來,道:“下來吧。”
霍木蘭看著他,心中一動,慢慢地將手放在他手上,進而被他穩穩一握,那感覺,好似將她整顆心都包容起來了一樣。可越是如此,霍木蘭心里便越是難過,越是哀傷。
二人攜手而行,走到第三層冰門前時,霍木蘭已忍不住嘭嘭心跳,她看著那刻著詞句的門被沈未已推開,被他握著的手微微一顫,好似想要抽離。沈未已不明她何故如此,只以為她心有余悸,便用力將她握緊,手腕一動,十指相扣。
沈未已的眉眼在黯淡的冰室中格外冷毅,然手中溫度又那么炙熱,就好似他這個人,外表永遠淡漠冷冽,然心中又是一片溫暖的沃土。
室內并不多寬,沈未已抬起另一只手,點燃壁臺上的燭燈,但見一室晶瑩剔透,中間正擺著一座冰棺。透過一層冰石,依稀可見躺在其中的少女,身著一件如火狐裘。
霍木蘭胸中一窒,邁開沉重的腳步,一點一點探近冰棺。沈未已隨她走上前來,替她將冰棺推開,面上神色淡淡,好似已習慣這種陰陽相隔的相見方式。
轟轟聲起落,氤氳霧氣在二人身周繚繞,那少女沉睡的容顏便在這白霧中一點點清晰起來。先是如柳眉眼,后是櫻桃嘴鼻,便連那眼角的一顆黑痣,都還是如她在世回眸一笑時那般生動清晰。
霍木蘭看著她,睫毛止不住顫動,最后,她松開沈未已的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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