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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2 / 3）

霍木蘭胸中一陣窒息，不安和惶遽像洪水一般涌來，從她頭頂直直漫下，淋得全身冰涼。

睿兒捧著書冊從室內(nèi)追出來，拉扯著霍木蘭的衣袖道：“娘親娘親，回屋來教我。”

霍木蘭卻不知哪來的一股怒火，飛快掀開睿兒的手，沉著臉，上前把廚房木門用力推開。

沈未已滿頭銀發(fā)在風(fēng)中揚(yáng)起，掠過他蒼白的臉，抿著的唇。霍木蘭定定看著他手中那血珠未融的藥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來，睜大眼道：“你在干什么？”

沈未已赫然驚住，脫口道：“你怎么進(jìn)來了？”

霍木蘭和他在一起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過他這樣茫然無措的表情，當(dāng)下更發(fā)惶遽道：“我問你在干什么？！”

沈未已抿住雙唇，極其鎮(zhèn)定道：“我……在給你熬藥。”有些無措的要把藥碗放到一邊，卻被霍木蘭上前搶過，盯著湯藥面浮著的血跡道：“這又是什么？”

那血像一朵妖冶的花，盛開在褐色湯藥上，腥味混著藥味，刺鼻不已，正是她六年來最討厭聞到的那股味道。

沈未已面色鐵青，試著去拿過藥碗來，穩(wěn)聲道：“這是你的藥。”

熟料話剛說話，卻見霍木蘭將那藥碗往地上一扔，繼而捋起他白袖來，去尋找那朵血花的來源。沈未已臉色一變，忙快手掙開，卻被她擒住手臂，按得死死的。

霍木蘭盯著那只手上的痕跡，登時全身冰涼。

沒有刀疤，全是針孔。

順著手腕那處一排一排的，密密麻麻。

白日里他垂著衣袖，夜晚時床內(nèi)光線全無。整整六年，她竟然都沒有看到。

霍木蘭寒聲道：“那這個呢？”

沈未已一顆心如在冷風(fēng)中嗖嗖下降，降到他難以預(yù)測的深淵，霍木蘭惶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一頭如銀的發(fā)，顫聲道：“你的白發(fā)……是因?yàn)檫@個，對不對？”

沈未已看著她眼中竄動的淚霧，啞聲道：“木蘭，你聽我……。”

“聽你什么？！”霍木蘭哭著打斷，激動地掉頭跑開，沈未已忙喚道：“木蘭！”沖出廚房，卻見霍木蘭雙膝一軟，在殘陽中猝然倒下。

朔風(fēng)凜冽，耳邊忽忽大響，手足冰涼得像被冰石封住。

霍木蘭用力睜開雙眼，看到的竟是漫天飛雪，天地之間全是白茫茫的，沒有山水，沒有樹木，沒有房屋，有的只是雪，大雪，蒼白的雪。

還有站在雪中的白衫銀發(fā)的男人。

他背對著她，負(fù)手而立，雪白的頭發(fā)和衣袂在寒風(fēng)中來回激蕩，是她最熟悉的顏色。

霍木蘭驀然驚醒，大喊道：“未已！”

未已，沈未已，那竟然是她的未已！

霍木蘭心驚不已，拔腿奔到那個白影人面前，探手去握住他風(fēng)雪中的臂膀，一觸及到那溫度時，又赫然一震。

冷！冷到令人寒栗！

霍木蘭胸中一凜，飛快撒開手來，抬頭去看沈未已的容貌，又忽然大叫一聲，驚恐地跌倒在地。

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