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以前一直嘲笑衛(wèi)衍不解風情，不懂房事中的情趣，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笨蛋的直覺在很多時候都是正確的，在玩弄風情情趣的時候，他的身體是在享受，但是腦子卻很清醒，而像現(xiàn)在這樣，彼此緊緊擁抱糾纏，才能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愿醒來。

這種感覺，很熟悉很懷念很溫暖，仿佛很久以前，他們就這樣緊緊抱在一起。

這個姿勢衛(wèi)衍果然不再喊疼，只是緊貼著景帝的身體，忍耐不住地細微磨蹭。景帝托著他的腦袋，在他唇上細細琢磨，直到他忍不住回應，才推開雙唇，含住他的舌尖吸吮。他搖晃著腦袋好像是在抗議，不過環(huán)在景帝背上的手臂，卻越來越用力。

因為衛(wèi)衍明顯地回應縱容，這場歡愉景帝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等到結(jié)束的時候，全身汗水如漿，只能躺在毯子上面大口喘息，被他幸到有些失神的衛(wèi)衍，不知道有沒有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努力挪到他的跟前，因身體無力，一時控制不住力道，整個人都撲了過來，腦袋撞在了他的頭上，然后額頭貼著他的額頭，很認真地重復道：

“陛下也是太后的心頭肉。”

濕漉漉的額頭碰在一起，近到可以看清衛(wèi)衍眼中的自己，衛(wèi)衍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讓景帝心里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他沒有推開衛(wèi)衍，只是出言嚇唬：

“再啰嗦，朕讓你好好哭一場。”

這話若是放在平時，衛(wèi)衍肯定會害怕，但是現(xiàn)在衛(wèi)衍只是嘟噥著“臣好累”，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皇帝現(xiàn)在全身的氣息都很平和，沒有了剛才那些讓他不由自主害怕的陰霾味道，再說他真的好累，要害怕也得等他睡醒以后。而且以皇帝現(xiàn)在同樣疲累的狀態(tài)，就算有心想要教訓他，也得等到恢復體力以后才有可能，所以衛(wèi)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衛(wèi)衍，躺到朕的身上來。”景帝雖然不明白衛(wèi)衍為什么一下子怕他怕得要哭，一下子卻不再怕他，但是他現(xiàn)在的確沒力氣和他計較，所以只是推了推他，讓他躺到自己身上來。

“臣很重的。”衛(wèi)衍睜眼說完這句話，又迅速閉上眼睛，試圖打消皇帝的突發(fā)奇想。

躺在皇帝懷里這種事情，清醒時也許感覺很舒服，特別是大肆歡好后，皇帝心情很不錯的時候，若是用來睡覺，恐怕就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妙。

睡在上面的人固然需要摸索半天，才能找到最舒服的睡姿，而被壓在下面的人的身體，恐怕會因為長時間不能移動而麻痹痛苦。

所以比起躺到皇帝的身上去，衛(wèi)衍更喜歡靠在皇帝肩頭，抱著他的胳膊睡覺，那是他每次醒來時的姿勢，想來是他的身體在無意識的時候，認定那是最舒適的姿勢。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側(cè)著身體額頭貼著額頭，右手放在胸前，左手從皇帝的腋下穿過去，抱著他的背休息也很不錯。

衛(wèi)衍模模糊糊地想著，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然后他隱約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被皇帝拖起來，被皇帝擁在懷里，讓他整個人都靠在皇帝身上，不過此時衛(wèi)衍已經(jīng)沒有力氣出言反對，只能乖乖趴在皇帝的懷里，任他行事。

景帝坐起來，半靠在身后的軟墊上，然后把衛(wèi)衍拖起來，循著記憶深處那些影像，擺弄衛(wèi)衍的身體。

首先腦袋要放在他的腹上。好像位置不對？那時候好像是再上來一點吧。這樣會不會睡得不舒服？再調(diào)整一下好了。其次手要放在他的腰上，兩只手都要抱著他的腰。還有什么？身體好像要側(cè)過來一點才行。好像差不多了，那就這樣吧。最后景帝將自己的手放到衛(wèi)衍背上，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衛(wèi)衍說得沒錯，他的確很重。雖然他的身體看上去削瘦，但是全身肌腱分明，布滿緊致的肌肉，重量絕對不輕。而且全身硬邦邦的，硌得慌，抱著睡覺一點都不舒服。

就算這樣，景帝還是不愿意把他移到旁邊去躺平。反正要不舒服，兩個人都不舒服好了，他在心里非常無賴地想著。

他想起那時候，衛(wèi)衍就是這么抱著他，在秋夜的涼意中這么抱著他，四面八方都是沁骨的冷，無盡的寒意一針針扎進他的心底，仿佛要將他的心凍住，他稍一思索，心中就是無法言喻的刺痛，那是不能向任何人傾訴的疼痛，惟有懷中的軀體像只手爐一般散發(fā)著高熱，讓他能夠感受得到世間的一絲暖意，所以就算那時候，他已經(jīng)被衛(wèi)衍壓得半身麻木，卻始終沒有想過要丟開他。

“衛(wèi)衍，你說得對。朕也是母后的心頭肉，可惜江山社稷是母后心尖子上的肉，就算是朕，也得排在其后。”景帝想起他暗中猜到的那些事，心中還是一片黯然。

他貴為天子又如何，他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又如何，在江山社稷面前，對太后來說，都不算什么。

只是那些事他就算猜到了真相，卻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說，只能當做不知曉，依舊繼續(xù)著天家母子間的母慈子孝，做著那世間的表率，早就在壓抑之中變成了不容人碰觸的刺，隨便碰一下就能感到刺骨的痛。

剛才衛(wèi)衍只是無心之語，但是他一下子就痛得無法自抑，才無端遷怒了他懷里的這個人。

還好，景帝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像豬一樣熟睡的人，眼神變得非常柔和。

還好，衛(wèi)衍在有些事上，不肯多想，更不愿多想，雖然體不胖，但是心卻很寬，心思也簡單明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去猜，只要看下衛(wèi)衍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他不想到了榻上，還要去費心猜人心思，還要言談舉止間全是機鋒，衛(wèi)衍這般豬頭豬腦少思多睡心思簡單真的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