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的貪污金額,都還控制在五百兩以下。
比起榮國府碩鼠成堆的情況,定威侯府的情況確實還算清明,可傅裏看著這種情況,卻只覺得若是再不遏制府上這些下人的風氣,定威侯府成為下一個榮國府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她抬頭天色,轉頭看向旁邊的冬夏:“現在是什么時辰了?侯爺可曾回來?”
冬夏立刻回話:“回太太,現在已是申時三刻,侯爺出門后一直不曾回來。”
申時三刻,也即是下午五點四十五的樣子?
這么晚了,衛烆怎么還沒回來?
傅裏原本還覺得衛烆出去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心裏也沒有那么擔心,可都這個點兒了,衛烆不但沒回來,也沒有派人給回家傳個話兒,實在讓人無法不為他擔心。
因為心情不好,傅裏原本打算等到明天再將府上管事叫來的想法也沒了,反而決定快刀斬亂麻,決定在今天就把府上哪些犯事兒的人全部處理完畢。
這般想著,傅裏便轉身叫冬夏拿來紙筆,然后刷刷刷寫下一長串兒的人名:“冬夏你嘴皮子利索,叫上幾個身材壯碩的家丁,立刻將紙上這些人全部給我帶過來,若是有人反抗,便叫家丁直接將人捆了。”
冬夏楞住:“太太,這些人可是犯了什么事兒?”
她剛才粗略地掃了一眼,在上面見到了不少熟人,其中幾個還是她好姐妹的父母。
傅裏抬手點了點旁邊的賬冊:“確實是犯了事兒的!”
冬夏一驚:“太太一驚看完了所有賬冊?”
冬春仿佛受到了驚嚇:“這么多賬冊,賬面的賬目更是繁覆,您這才幾個時辰而已,就全部算完了?”
兩人一直站在傅裏旁邊看著她算賬,但是就傅裏那隔上四五息便翻一頁,隔上四五息時間就翻一頁的速度,兩人都以為傅裏只是想要粗略地翻上一翻了解情況,然后等明日再來細細算賬
畢竟這么長的時間,傅裏可一次算盤都沒有碰過。
可誰能想到,傅裏已經將所有的賬目都算完了,而且已經抓出了這么多在賬冊上做手腳的人呢?
冬夏心中一凜,也不敢為自己相熟的那些人求情,領命離開后,她果斷來到下人房,調遣了一些紙上沒有姓名的身材非常壯碩的粗使小廝,然后便帶著這些人去將紙上留了姓名的下人全都帶到了傅裏的院子裏。
不過和傅裏想象中有人反抗的情況不同,面對傅裏將這么多人一起叫來的情況,大家透視一頭霧水,根本就沒有聯想到傅裏查賬這方面去
在這些人眼裏,查賬這種事兒怎么也得花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太太進門甚至不到一天,拿到賬本兒的時間更短,怎么也不可能將賬本兒翻完才對。
雖然太太是周公美食連鎖店真正老板這個背景,讓所有心中有鬼的人都忍不住害怕,可他們也都想著,就算太太會發現賬冊上的問題,他們貪的銀兩又不多,而太太確實新進門,為了站穩腳跟兒,怎么也不會和他們這些人太計較才對。
更甚者,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他們這些有把柄握在太太手上的人,反倒更容易操控,更有機會被其拉攏才對。而既然要拉攏他們,給他們施恩就變成了最好的法子。
就算太太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物,至多也就讓他們將昧下的銀子還上……
因為這些人大多是在后院打滾兒多年的老油條,知道這些太太小姐們做事的手法,于是大多都還能保持心情如常,沒有太過害怕。
然而誰也沒想到,傅裏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等所有人都在傅裏的院子聚齊后,幾個打過交道,也知道彼此干過的事兒的人一對眼兒,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等和相熟的人一對頭,發
現自己知道的所有貪過府上銀兩的下人全都被叫到院子后,哪怕是之前堅定認為傅裏不會對他們怎么樣的人心裏也慌了。
若傅裏真不準備嚴懲他們,而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給他們施恩,籠絡心腹,她根本就不會大張旗鼓地將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院子
正常的做法,難道不應該是一個一個地叫到面前恩威并施,然后逐個擊破?
等到傅裏從房間裏出來后,其中一個擅長看人眼色的管事在發現傅裏眼裏一片冰寒后,立刻意識到了什么,還不等傅裏開口,便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太太,奴才錯了,奴才馬上就去將當初昧下的銀子還上,還請太太看在奴才為定威侯府當牛做馬這么多年的份兒上,不要將奴才趕出定威侯府。”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這位管事為什么突然下跪,但聽他的話也明白了什么,一時間個個心生惶恐,噗通噗通地跟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
很快,傅裏的院子裏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認錯求饒聲。
傅裏一腔怒火被撲滅在了肚子裏,都快被這些人的舉動給氣笑了,她看著最開始帶頭認錯的那個管事,問到:“你叫什么名字,管的是什么差事?”
那人抬頭看了傅裏遺憾,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回太太,奴才牛大,管的采買的活兒。”
傅裏眼皮輕撩,嘴角帶著笑:“采買?若是我沒記錯,采買可是油水最大的差事,而這幾年,你在這個職位上可貪了不少銀子,其數目之大,幾乎可以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兒買上一棟不大的宅子了。”
雖說定威侯府的貪污情況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一個月被貪污掉的銀子也沒有超過五百之數,但所謂的金字塔效應同樣可以對應到定威侯府這些下人們的貪污鏈上
盡管定威侯府一個月被貪掉的銀子接近五百兩,然而其中大部分都落在了相關管事手上,等這些管事拿到了自己滿意的數目后,剩下的小部分賬款才會分給下面的小嘍啰。若說管事一個月能貪掉兩三百兩的銀子,剩下的幾十號人,恐怕每個人都只能分上十來兩銀子而已。
而這位掌管采買差事的牛大,恐怕一個月至少能拿到一百兩白銀。
三年,三十六個月,每個月二百兩……
牛大若真的貪了這么多銀子,指不定手上的錢還真能和榮國府的賴嬤嬤一家一樣,可以在榮國府外面購下一棟宅子。
牛大面色刷一下全白,恍惚一看,還以為他臉上貼了張白紙,瞧著可怕又可憐。
他趕緊跪地求饒:“太太,奴才知錯了,奴才馬上就回家將那宅子給賣了,您放心,這些年京城裏的宅子價格又升了許多,奴才一定能將當初貪的那些銀子給還上……”
傅裏楞了下,這人還真買了棟宅子啊。
在看其他人,竟發現他們眼裏滿是驚恐,似乎被她剛才的“神機妙算”給嚇到了。
這些人手上也不干凈,見牛大背著府上的主子在外面買了棟宅子,太太才進門就知道了,他們這些人貪來的銀子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花出去,就算有些花了的,也不過是與府上其他人做交易,這種事兒又不隱蔽,恐怕太太隨便一查,便能將他們查個底兒掉。
想到這兒,下人們臉上的懵懂僥幸瞬間被打碎,一個個紅了眼眶,咚咚咚地開始給傅裏磕頭求饒,紛紛開口說自己一定會盡快將當初貪來的銀子還上,只希望傅裏不要將他們趕出定威侯府。
有些個身上揣了銀子的,甚至當場就從懷裏掏出來想要交給傅裏。
傅裏:“……”她說自己只是隨口一說,有人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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