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猶豫了一會兒，然后說：“好。”

分手的時候小男孩走遠了，小女孩這才想起來她還沒跟他說自己的名字。

“餵！”小女孩在遠處叫住小男孩：“我叫程予夏，千萬別忘了！”

少年的約定總是伴隨著各種不確定性，后來小男孩又去過很多次那個公園，但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女孩了。

“我當然記得這件事…”程予夏頗有些心虛的不再看路楊的眼睛：“所以天臺見面那次你就認出我了？”

路楊說：“嗯，你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什么意思？”程予夏順勢把上一個對自己不利的話題轉移成過去式：“你是說我幼稚嘍？”她不是不記得那件事了，而是她完全沒想到那個小男孩就是路楊。

那天的事在她的記憶裏相當深刻，因為吃完他的蛋糕之后半夜她肚子疼的被父母連夜送去了醫院。

隔天她在公園等過他，那時候她們家要搬到新房子去了，但她沒等到他，所以兩個人就錯過了告別。

路楊拉過程予夏的手，把一個削了皮的蘋果塞到她手裏：“是說你可愛。”

“我當然很可愛。”程予夏臉不紅心不跳地自夸：“我不僅可愛還樂觀開朗招人喜歡，這五年要不是你讓我等你，我不知道被多少人告白了。”

“我們家夏夏這么優秀誰不喜歡。”路楊把程予夏環抱進懷裏：“讓我聽聽都有誰要跟你告白？”

程予夏咬了一口蘋果，含糊其辭：“都過去了，就也沒什么好說的。”

路楊語氣平平淡淡，娓娓道來地一個個細數：“何寧、大學學長、那個模特客戶、沈礫…”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程予夏從路楊懷裏掙脫出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沈礫就是筱筱姐和沈川哥的孩子。”

路楊沒接程予夏的話，神色平靜的問：“何寧是什么時候跟你告白的？”

“沒有。”程予夏立刻解釋：“也不算告白，他那天喝多了哪裏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高三畢業的慶祝會那天，男生其實多少都喝了點，當何寧搖搖晃晃找程予夏告白的時候，程予夏確實被嚇了一跳。

要知道整個高三她跟何寧一直沒什么往來，所以她實在想不通何寧是怎么就突然心血來潮決定要跟自己表白的，總不能是憑著幼兒園時期她幫了他的那點好感。

好在他那時候喝的說話糊裏糊涂的，而當時也沒剩多少人在場，于是大家都沒太認真把它當回事，只在偶爾閑聊的時候拉出來當個話題。

“你和他一起喝酒了？”路楊凝視著程予夏的眼睛。

“喝了。”程予夏故意說：“我們好朋友，一起喝點怎么了？”

路楊笑著拉過程予夏的胳膊：“什么時候學會喝酒的？”

“我們分開了五年。”程予夏原本挨著路楊坐在沙發上，現在被他一帶，整個人的面向都轉到了他的方向：“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是嗎？”路楊又問：“那大學學長呢？”

“那個學長他有女朋友。”程予夏說：“但是他那時候因為正和女朋友鬧矛盾，所以就找人在她面前假裝一下好讓她女朋友吃醋回心轉意。”

“哦，為了讓女朋友回心轉意。”路楊怪裏怪氣道：“那個模特呢？也是為了讓女朋友回心轉意才跟你告白的？”

“想什么呢人家還是個孩子。”程予夏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放在茶幾上，然后跟路楊面對面坐著：“那個弟弟今年才十七歲，他只是單純對誰都比較親切而已。”

“嗯對人親切。”路楊點了點頭：“所以他是親切的不管跟誰都會說我喜歡你是嗎？”

“那…”程予夏百口莫辯：“那可能他也覺得我比較親切所以…，你難道沒聽過人都是會和跟自己比較相像的人互相吸引的這句話嗎？”

路楊突然靠近程予夏：“所以你被他吸引了？”在程予夏向后倒的一瞬間，伸手把她拉了回來，這一個拉回來的慣性導致他們兩個的位置發生了一些變化。

程予夏兩手撐在路楊身側：“當然不會，要是我這么容易就被被別人吸引，還會等你五年？”

路楊彎曲胳膊半靠在沙發上，眼神溫柔而堅定：“以后再也不會讓你等了。”

程予夏問：“你是怎么知道這五年只要我們兩個分開大家就都會平安無事的？”

“不是只要我們兩個分開。”路楊說：“只要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就會平安無事，因為自始至終都是我太執著的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會失去了你那么多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程予夏有些不安：“如果你的印證是對的，那我們以后呢五年才見一次嗎？”

“我舍不得。”路楊把程予夏拉到更靠近自己的地方：“我們以后再也不用分開了，我們會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程予夏問：“真的，不要騙我？”

路楊說：“當然是真的，等我們老了以后你會嫌我牙齒掉光不如現在好看了，也會嫌我廣場舞不如別人跳的好，還嫌我不像別的老頭兒會送花哄自己家老太婆開心…”他說這些時的神情語氣，仿佛這些事他們一件件都已經經歷過了。

沈默半晌，程予夏忽然問：“你以后真的會變得不好看嗎？”

“怎么，現在就想反悔？”路楊把程予夏拉進懷裏，鼻尖貼著她的鼻尖：“這輩子概不支持退換。”

“唔…”程予夏剛想反駁，后面的話盡數都被貼上來的柔軟雙唇堵了回去。

過去某年的某一天，公園裏蹲在太陽花旁邊的小女孩唱著跑調的生日歌，一旁的小男孩正閉著眼在心裏默默許愿。

“希望我喜歡的人永遠不要和我分開。”末了又在心裏補充一句，“謝謝小花。”

微風吹的七只太陽花也跟著搖搖擺擺的，仿佛它們是在紛紛點頭回應著小男孩的心愿。